不希望她以暴制暴是一回事,担心事情背后波涛汹涌、怕她陷入其中难以抽身也是一回事。 即便理智告诉他其实可以不用管童依,毕竟两个人只是高三毕业在一起过、不久前又因为都赌着一口气所以闪婚的关系,许柯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童依,”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在心底呼了一口气,再掀开眼皮时,一向清清冷冷的声音里仍旧带了难以掩饰的情愫,“他在你手下待的时间不短,多少清楚你的性格。即便如此,却还是敢破釜沉舟、把事情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穷途末路,你能保证他谋的只是财吗?” 童依轻声叹了口气,抬手去扯住许柯的衣角:“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小叛徒!他是陆川的人,我报警抓他多少有点不太合适嘛!这样,顾南去找人,如果找到了就明天交给陆川,让他决定公了还是私了。我本来就是个甩手掌柜,现在干脆甩得彻底一点,这总行?” 她暗暗咬唇,不让她收拾就不让呗,反正想收拾阿忠的又不止自己。陆川要是知道多年心腹一朝卷钱跑路,怕是地会原地气到爆炸,他可是远比自己还要凶残的存在,她倒也乐得省着力气在台下看戏。 童依有意想找台阶,许柯也没打算真的上纲上线,两个人之间确实有问题,但今天的确算不上是一个进行谈论的好时机。 他垂下眸,视线落在童依扯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声音倒是比刚刚轻了几分:“如果明天找不到他,让人把丢失的票据里面可以背书转让的统计出来,先走公示催告程序。” 童依挑着眉,有些不明所以:“公示催告?” 许柯轻轻点头:“是一种非诉程序,法院会依据申请人的申请,将申请的票据以公示的方式催告不明的利害关系人在指定期间内申报权利。” 见童依还是半知半解,他又补充了一句:“在公示催告程序期间,盗走票据的人无法行使票据的权利,除非他出现并且申报。” “这样啊。”童依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心底却在衡量着这样做的必要性。其实,她清楚陆川身边那群人的手段,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路径发展,不出今夜,顾南就已经带人把阿忠捉了回来。 “如果他出现了,你们正好可以找到人,如果他不出现,最起码也能将已知的损失降到最低。”许柯的声音依旧冷静,逻辑思路也格外清晰,童依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属实有些多虑,只好先岔开话题。 她扯着许柯的衣角,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面对顾南的暴躁和阴鸷:“那明天让陆川去弄,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烦了,反正夜幕迷城本来就登记在他名下,我只负责在开业的时候注资,然后年末分钱,其余通通不归我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童依确实在逃避,逃避问题,逃避矛盾,逃避两个人之间一道明显的鸿沟。虽然她也觉得逃避可耻,但实在架不住有用。 昨天鸡飞狗跳成了那个样子,今天好不容易有些缓和,半路又杀出来阿忠的事情,童依觉得她好像快要装不下去了。 一身反骨的人,就算再会装乖,也迟早会有露馅的一天。更何况,童依叛逆了二十多年,为数不多的乖巧全用在了对付家里和攻略许柯身上。 五年前就纠结过的问题这种突然又摆到了她眼前,从前在心底亲手上锁的记忆刹那之间又汹涌澎湃,童依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萌生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心慌。 陌生在她几乎少有这样的情绪,熟悉在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好像也是因为许柯,五年前的许柯。 童依有些头疼地垂眸,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她甚至清楚地记起了从前这样纠结苦恼的时候,和现在一样的情愫自心底而起,慢慢发酵后占据她所有思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只是觉得,面对许柯清澈明朗的眼睛,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袋里吵个不停。 一方面,她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结果,另一方面,又实在不希望别人去拥有这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他。 纵身情场多年,童依再明白不过想要独占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五年前她就已经知道,所以那个暑假结束之前就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一切,把自己硬生生扯回原本的轨迹。 那时她尚且能够安慰自己,是因为从前没有遇到过这样清冷无暇的少年,所以格外有几分兴致,可现在,她好像确实没有十八岁那年干净利落的手法了。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