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困了。” “我送您回去。” 盛兮颜把送她回了五和堂,又顺便给她诊了个平安脉,待她歇下后,才又去了前院的偏厅。 她离开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 她吩咐的醒神茶也端了上来,楚元辰的目光本来一直都在沙盘上,见到她进来就笑吟吟地看了过来,抬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用竹签拿起一块红豆糕喂到她嘴边,也没有问她去哪儿。 沙盘上布满了红蓝两色的旗帜,这不像棋局,盛兮颜看不太懂,楚元辰就低声与她说道:“已经正面交过几次锋了,周渐离他们折损近三成。” “他们太过轻敌了,大哥示弱,就以为是真弱。” “主力军被冲散,后头就看要怎么扭转。” 他说得简明扼要,又把关键的几步点给她看,声音压得极低,没有去打扰到他们。 他一解释,盛兮颜就看明白了,目光也粘了上去,遇到看不懂的,就问楚元辰。 周渐离三人的面色更加凝重,久久都未有下一步的动作,三个人低声商量了许久,对着沙盘反复分析。 他们前后两场巷战输得一塌糊涂,不但损兵折将,就连前期所拥有的优势也几乎荡然无存,再不扳回一程,这丢脸可就丢大了。 周渐离悄悄瞥了对面的萧朔一眼,就见他正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拨弄着茶汤中的浮沫,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让他们的心里有些没底,莫不是,还有后招? 三人低声商议。 萧朔面上云淡风清,其实已然把整张沙盘全都印在了脑中,并且在不断地进行着复盘和推演,在极短的时间里,预判出他们可能会走的每一步。 终于,周渐离动了。 分布在沙盘上的红色旗帜开始归整,但并没有集中到一点,而是分为了八路,乱中有序,整中有散。 “不错。” 楚元辰轻笑着夸赞道,“周渐离往北燕走过一遭后,聪明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在咫尺的盛兮颜能够听到,又听着他继续说道:“周渐离是在佯进。” “京城这地形,不适合的大规模的遭遇战,一旦兵力被打散,他们就只会被逐一攻破,所以红旗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分散。”可是太集中,就会难以机动。 “先前两次巷战,不但损兵折将,兵力还被打散,后头的几次交锋,也折损了不少。” “如今周渐离他们重新整合大军,看似是在向皇宫突进,其实是以前四路为诱饵,包抄大哥的主力……” 楚元辰这么一解释,盛兮颜看懂了。 周渐离他们表面上是在延续刚刚的猛进,其实已经收起了急胜之心,诱敌深入。 两方人马不住的交锋,对战,又各自布局,列阵。 周渐离等人脸色凝重,每一步都更加的谨慎。 萧朔素来不会把情绪流露人前,他的手上把玩着的旗帜永远都能关键时刻落下最重要的一步。 红旗的优势越来越大。 外头刚刚响起三更打更声时,周渐离三人认输了。 胜负已定。 周渐离他们站了起来了,认认真真地向着萧朔行了军礼,说道:“我们输了。” 认完了输,他们兴致勃勃地说道:“萧督主,您帮我们复盘吧。” 他们看着萧朔的目光中充满了尊敬,而非先前那般只是因为楚元辰而有的恭敬。 萧朔自然也看得出来。 六岁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是在战场上,和父亲,和祖父和外祖父一样,金戈铁马,驰骋疆场。 而现在,他踏进这阴诡地狱这么多年,玩弄权势,把控人心,算计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和事,他的这双手早就已经肮脏不堪……既便如此,他也依然忘不了趴在父亲书案上,看着他与外祖父摆弄沙盘时的六岁。 萧朔的眼底越加深沉,也有一瞬间的晦暗,然后,把指尖捏着的旗帜轻轻地放回到沙盘上。 萧朔心知肚明楚元辰的用意,在他而言,楚元辰做法并不明智。 一军无二主,楚元辰是镇北王,是镇北军的主心骨,他不应该让这些将士们对自己崇敬。 自己只要让所有人畏惧就够了。 “阿颜,”楚元辰温言道,“你困不困,要不要先回去歇着?” 盛兮颜摇摇头,她不困,他还想看他们是怎么复盘的呢。 楚元辰没有坚持,笑道:“大哥,你给这几个小子复盘吧,免得他们输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子们”的年纪都要比楚元辰大,闻言,半点没有质疑,一个个都忙不迭点头,三张脸上都是期待。 “好吧。” 萧朔应了,声音有些清冷。 他看了一眼楚元辰,一句话没说,这眼神中的意思就是让他别偷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