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证实了盛兮颜的猜测。 很显然,那天的事情肯定是让朝中众人都心生怀疑了。 不得不说,先帝和当今的面子功夫真得做得不错,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大多说的都是皇帝对藩王君恩深重。 盛兮颜没有跟他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问道:“父亲,您是在担心,镇北王府和皇上是不是势如水火?” 盛兴安没想到她也看得这般透彻,他捋了捋须说道:“那天之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镇北王世子用薛重之的棺椁逼得皇帝步步退让,皇帝还因此吐了血,可那天之后,他们俩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派其乐融融,君臣相得。他也跟幕僚商议过,一致觉得皇帝和镇北王府之间并非他们所看到的这般和睦。 “父亲。”盛兮颜笑吟吟地问道,“若真是如此,您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道:“盛家又能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犀利至极,直接戳中了盛兴安的心尖,他的心怦怦狂跳了好几下,看着盛兮颜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且微妙。 他忍不住跟着她的思路去想了。 婚约是太后赐的,不可能再反悔的。 她注定是要嫁去镇北王府的,到时候无论镇北王府是出了什么事,盛家都撇不清干系。 就算出嫁女不至于会连累得母家也一并被满门抄斩,可从此断绝了仕途和前程是毫无疑问的。 这么一想,盛兴安就有些心底发寒。 他一生都想着,能让盛家崛起,成为大荣朝的新贵,等到他儿子、他孙子时,也能是响当当的簪缨世族。 断了仕途对他来说,简直比被人掐着脖子还要难受。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在茶几上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有些颤抖。 他顺了顺气,问道:“那镇北王府……” 盛兮颜微微一笑:“不知道,我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 盛兴安不由问道:“你不怕?” 要是真有万一,盛兮颜是会同镇北王府一起获罪的。 盛兮颜的杏目清澈明亮:“父亲,有一句话,您可听说过……” “富贵险中求。” 盛兴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盛兴安眸光暗沉,打量着盛兮颜。 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面对生死存亡,盛兮颜这平静恰淡的笑容,让他有一种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的感觉。 盛兮颜淡淡地说道:“父亲,您在这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已经熬了多久了?” 盛兴安:“……” “你还需要熬几年?” 盛兮颜放轻了声调,浅浅笑道:“你难道不想再进一步?”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种蛊惑,让盛兴安的心跳得更快了。 正三品,对朝中绝大多数人而言就是一个坎,一个至死都迈不过去坎,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停留在正三品,郁郁致仕。 而一旦能迈过,拜相入阁就指日可待。 盛兮颜观察着他的神情,笑吟吟地说道:“父亲,若是能有机会让您更进一步,您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呢?”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听您说过,首辅还有三年就要致仕了,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