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之深远,真叫人回味无穷。 “我顾宪成文名响彻京城,原以为会元如探囊取物,今日读了柳泽远文章,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最佩服柳三元之处,正是其为官有官声,为文有文名,天下如他一般的官员可谓凤毛麟角。” 柳贺虽未能在官场上更进一步,但在读书人心目中,他却是值得效仿的榜样。 “各位可曾听说,这一科会试申吴县为主考,申吴县向来唯张江陵之命是从,上科会试汤临川之境遇怕是要重演。” “申吴县为主考,余丙仲为副主考,若副主考改为柳泽远,我等遭遇应当能好一些。” 柳贺毕竟有过筛落张敬修的作为,也曾在张居正夺情/事上仗义执言,他未能当上会试副主考,这一科的士子们都十分失望。 尽管柳贺在镇江老家,但因京城读书人汇聚的缘故,他的名望仍是一日胜过一日,丝毫不逊于他任右宗伯之时。 这一年正月,吕调阳过世,他是柳贺会试时的小座师,柳贺收到消息已晚了半月,只得匆匆托人带了封慰问信。 吕调阳在次辅任上并无太大的功绩,但他称得上是个好人,京中皆知,吕调阳是因冒犯了张居正被迫致仕,但他年老体衰也是事实,可在传闻中,吕调阳被张居正压制得仿如小可怜一般,这就有些太过了。 张居正的确霸道,但吕调阳也算是他亲手提拔,他下手并非传闻中那般狠辣。 之后柳贺便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及至三月,会试的消息传来,镇江一府有六人中进士,其中就包括姜士昌,柳贺也自心底为对方高兴。 虽无事可干,柳贺也不愿让自己一直闲着,写文章、重农事一样没有落下,他虽仍关注朝中诸事,但注意力已经从官场转移到了自己的生活上。 妙妙成长时正是他为官忙碌的一段,柳贺没有时间去关注她的成长,现在知儿年幼,柳贺便与杨尧每日看他如何握拳、流口水、傻笑……过起寻常夫妻的生活,日子安静又轻松。 有空时,柳贺便去爬一爬焦山与北固山,感受当年东吴船队在此的恢宏气场,或是在江畔漫步,看长江滚滚而流,由春至夏。 “相公如今愈发随意了。” 在家柳贺不必拘束,在穿着上便十分不讲究,回家之后,他连新袍子都未做两件,等天热了,便将袖子一卷,露出半截胳膊,一点没有文人雅士的风范。 他文章写了有一叠,摞得很高,若有空闲就去太仓走一走,游玩之事在年轻时候做其实更合适,今年他已有三十岁,又见识过官场上的风浪,心态变沧桑了,看景时也易代入自身心境,反倒耽误了美景本身。 他是在礼部右侍郎位上归乡的,当时许多官员以为,他受张居正信重,应当早日回归朝廷才对,可到现在,柳贺回乡已有一年,却仍是乡居,没有一点返回朝堂的迹象。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柳泽远仍是去田间?” 镇江知府林应雷听着手下禀报,眉头紧锁道:“他既非官身,本府农事如何与他不相干,本官反因此忧心忡忡。” “着人去他府上说一声,他既归闲在家,府中事就无需他操心了。” “府台,此举恐怕会得罪柳泽远。”林应雷手下师爷劝说道,“此人年方三十,未必没有翻身之日,此人归乡一年府台都忍得,何不再多忍几日?” 另一位师爷也道:“府台应当也听说过柳泽远在扬州时的情景,他是当代文宗,心胸又不宽广,这般人府台无需讨好,但也不必得罪了。” 林应雷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忍他几日。” 他十分疑惑:“柳泽远年少气盛,在京中颇受张相器重,为何张相就任其赋闲在家,莫非他日后都不打算起用柳泽远了?” “只怕是时机未到吧。”师爷道,“柳泽远在乡这一年也有贤名,本府重建府学,他出力甚多,且他与南京礼部、南监都交好,前几日大宗师来本府,还特意到他府上拜访。” 林应雷不由感慨:“科第之差,差距何止万分?本官当年若是二甲,也不会在知府位上熬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