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蛮人太恶心了,毫不讲伦理,去年在宫中醉酒调戏宫女。”宁宛致挽着昭蘅的手臂,啐道:“害得那宫女有冤无处诉,最后吊死了。” “一个女人而已,你们的陛下和太子根本不会在乎。在男人的宏图大业前,女人就跟牛马一样。” 不可否认殿下是厚德明君,但扪心自问,自己若是在他的位置上,会怎么选择? 女人和天下大业,孰轻孰重,高下立现。 她不可能赌他十万分之一的心软为她做主。 昭蘅心中不由一沉,再抬起头来眼中便没了诸多彷徨徘徊。 喧嚣声在她耳里忽然一默,昭蘅下意识看向李文简。 他一手搭着凭几,一手捏着白玉杯子,身后燃了八角宫灯,照亮他的眉眼,清雅殊胜的眉梢添了几分慵懒。他全然不知此刻她心中的慌乱与无助,正松散地和皇帝低语。 阿箬真坐在上首,频频地向皇帝和李文简敬酒。 月氏人饮酒如饮水,酒量深不可测,他也算从小在酒坛子里泡大的。而中原这个太子,虽为太子,却没有粗豪之气,细胳膊儿细腿的也不知道怎么服众平天下。 他没想到的是,李文简酒量竟然不错。 他敬了好几杯,李文简都喝下了。 到后来,他略有几分醉意,有心想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起身道:“这歌舞天天观看实在没意思。” 众人听到他的话,满堂都安静下来,纷纷向他注目。 李文简身后透出宫灯的灯火葳蕤,照着他身上明黄色四爪龙袍,织锦夹杂的金线泛起耀眼的光芒。他转过头凝视着阿箬真,慢条斯理伸手捋顺了艾草香包的穗子:“阿箬真殿下觉得什么有意思?” “在我们那里每次宫宴上都要表演摔跤、舞剑,这些软绵绵的舞看着让人打瞌睡。”他站起身,把辫子往身后一甩,挑眉看向李文简。 李文简听他口吻谐笑,笑道:“不知你有此爱好,并未准备这些节目,实在有失大国之礼,下一次一定为你补上。” 阿箬真道:“不用等下次,我听说殿下也是练家子,不若咱们俩来摔一场。” 昭蘅听得心中发紧,望了李文简一眼。 片刻后,她收拾了表情。 “好。”李文简答应得很爽快。 阿箬真又说:“摔干跤没意思,咱们赌点儿什么。” 宴席上的魏婉玉嫌恶地看向阿箬真,这个疯狗又要干什么丢人的事儿! “你想赌什么?” “就赌这殿上的东西吧……”他的目光慢慢移下去,在人群中看了半晌,最终定在低头吃东西的昭蘅身上。 对上昭蘅略有慌乱的眼神,阿箬真嘴角扬起,笑了下,看向李文简头顶上的冠珠:“不如就赌殿下的冠珠。” “阿箬真!”柳毅拍着桌案站了起来:“你别太过分!” 冠珠是殿下身份地位的象征,怎么能随便拿来当赌注? 李文简笑笑,抬手摘下玉冠上的冠珠,轻轻地搁在条案上,道:“好,你以何为注?” 阿箬真朗声笑,取下脖子上的珊瑚珠扔在他的冠珠旁:“这是我们达兰家族的传家之宝。” 他们月氏人,以习练摔跤为乐,无论男女,无不自幼练习叫脚力摔跤。况且中原太子瘦不拉几,大腿也就他胳膊粗细。就凭这,也敢下场跟他摔跤? 他脱下外面的大衣裳,露出里面的青色紧身短衣,给他比了个手势:“请。” “献丑了。”李文简慢慢地扎起袖子上的绑带,方才下场,阿箬真便使出绊子,李文简利落闪过,躲开他的第一次进攻。 众人都惊呼一声,紧张地看向场上。 “殿下能行吗?” “阿箬真可是月氏人,他们那儿的人可是从小就练摔跤。” 议论声不时传入昭蘅耳内。 “婶婶,你不用担心,殿下身板可厉害了。”宁宛致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她道。 昭蘅挤出一抹浅笑:“我没担心……” 宁宛致低头看着她紧紧攥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小声:“婶婶,疼……” 阿箬真今天心情不错,入宫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还和她近身相处了那么久,想对她说的话也说了,她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抗拒…… 是啊,动动脚指头也知道,跟他回去做月氏太子妃比留在这里做个昭训体面多了。 再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男人雄风! 他们草原人的英武不是一个中原菜秧子能比的。他有心现在昭蘅面前展现草原人的魅力,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战斗,示意每一次进宫都又急又狠。 可是李文简却很灵活,不跟他正面交锋,一直避其锋芒。两人周旋良久,阿箬真还是找不到他的破绽,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 五月里的天气已经有些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阿箬真已经满头大汗,汗水顺着他黝黑脸颊往下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