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要见面的,就算现在避着,等韩月梅来了也要见,韩月梅一向心细,肯定一下子就能察觉到二人的异常。 袁善椿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压根没注意到周韫变淡的笑容,周韫厉声打断:“好了,工作时间别那么多闲话了,小心被老板看到。” 袁善椿笑嘻嘻说:“现在我老板不是你吗?好了我回去了。” 周韫看了眼表,六点一刻,猜测周时嘉应该结束了下午的课在吃晚饭。 思考了很久,她还是按捺住了没有打电话,担心他学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周韫说不出来。 明明是一样的通勤车,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可今天却格外煎熬。 周时嘉下晚自习回来了吗,没见面的这一周他瘦了吗,这段时间他反思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更像是隐忍的关心,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韫吓了一跳,她无法明白自己对周时嘉的关心是出自母爱还是什么。 原来,她只遏制了周时嘉的二心,从来没有审视过自己。 纵容他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是自己依旧拿他当个孩子,还是分明也喜欢、眷恋被拥抱的感觉。 周韫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从脚底板窜到头盖骨,地铁车厢明明没开冷气。 所以你看,周时嘉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他最清楚如何攻破周韫的心里防线了。 他早就“逼着”周韫一点点放下那些所谓的母子距离,再轻而易举地给那些亲密冠上撒娇的名义,周韫会接受的,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因为这是周时嘉。 这几天都没和方宁禾联系,方宁禾耐不住寂寞,一个人自娱自乐给她发了好多小视频,末尾还带着几句中肯的点评。 周韫手上沁出一层汗,扫了眼手机。 【震惊!小伙结婚后居然还和妈妈同睡一张床!】 【我靠!这就是妈宝男吗?我上周相亲遇到了个这样的。】 方宁禾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家里都劝她收心,这些日子给她安排了好几次相亲。 【这男的妈妈这么惯着他,以后是不是还要给他生孩子?】 …… 周韫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是教育的失误也不是天生的畸形思想,难道只有周时嘉该被怪罪吗? 还是那个熟悉的二居室,周韫站在门口,她很期待周时嘉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她打个招呼,或者因为她激烈的指责而恨上她、不理她。 这是周韫最想见到的结果。 而不是被莽撞的年轻人推到沙发上,温暖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腰,浓烈赤诚的爱被含在口腔里,顺着二人的呼吸,交渡着。 周韫记不得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了,云塞亲过她吗? 好像在爱恋期的时候亲过,但在床上的时候只会粗暴地进进出出,接吻这种调情的环节好像早被粗枝大叶的男人抛到脑后了。 周韫表面慌乱,内心却十分冷静,她知道自己应该迅速推开周时嘉,然后给他一个巴掌,明天就早早地带她去办住宿。 可正是因为心里无比冷静,她推不开周时嘉,不是心疼儿子或者怎么样,而是她也爱他。 说的对啊,周韫怎么可能会不爱周时嘉,如果不爱就不会在举步维艰的十八岁选择生下她,不以一个母亲的职责;如果不爱就不会疏远周时嘉的五年里,反反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完全可以远走高飞。 没有画家会不爱自己的缪斯,也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孩子。 只不过,周韫的爱,早在周时嘉萌生出异心时,也变了味。 少年另一只手伸到周韫后脑,细长的指尖插进她卷曲的长发之间,仿佛十指相扣,又仿佛密不可分的整体。 窗外车辆驶过的鸣笛声,街坊邻居饭后惯常的聊天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