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原身幼年失怙,一介布衣。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原因?年少越是缺失的东西,往后就越容易偏执追求。 霍勉叹道,“像我们这些常年厮杀疆场的,朝不保夕。功名富贵如浮云,不知道哪天命就没了……你应该不懂这种感受吧。” 宁如深想起自己踩空楼梯的那一脚,心情瞬间微妙,“我还挺懂。” “是吗?”霍勉目光一侧,快意地递了递酒坛,“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了。来,我们碰一杯!” 宁如深端起半边西瓜,梆地一碰,“以瓜代酒。” 霍勉,“怎么,你不喝酒?” 宁如深摇头,“不了,我喝完容易看见桥和花。” 霍勉:? … 春狩进行了十天左右结束。 十天后,文武百官随天子圣驾浩浩荡荡回京。 宁如深别京十日,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中。他一进门,几乎和拾一碰了个前后脚。 两人对望一眼,别开视线。 默契地不再提春狩期间的遭遇。 回京后一切朝政照旧。 这次宁如深无病无灾,久违地去上了早朝。 上朝时间太早,他站在队列里困得都快把眼睛闭上了,只想着撑到下朝回去补觉。 良久,终于听德全一声:“退朝——” 宁如深转头要走,却又听那细细长长的声音道,“宣宁学士御书房觐见。” 他,“……” 李无廷是跟他的睡眠有仇吗? · 宁如深随着小太监一路到了御书房,进去只见李无廷正在盥盆前洗手。 “陛下,召臣有何事?” 他一张嘴就打了个隐藏的哈欠,眼泛泪花。 李无廷转头,看宁如深泪汪汪地盯着他,手上动作都顿了一下,“朕还没说事,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如深,“激动,泪目。” 李无廷不欲同他纠缠这个问题,走到案后翻出张奏折一扔,“看看这个。” “是。”宁如深走过去一翻,只见上面全是些世族姓氏,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捏着奏折抬眼揣测,“给臣准备的百家饭?” 李无廷,“………” 德全忙将拂尘一掸,“哎哟,宁大人可真是不记事了~那些都是曾依附崔家的世族,上次未曾论罪,因此也有族人会参与这次的会试。” 宁如深恍然:崔家那些丝丝缕缕的。 李无廷看向他,“宁卿觉得,可要给这些盘根错节的世族重返朝堂的机会?” 宁如深点头,“自然是给。” 李无廷眸光微沉,又听人道:“但只给一个。” 宁如深算盘啪啪响,“只要抛出一饵,他们自会如鱼争食,彼此内耗。” 不就是内卷,他可太熟练了。 “……” 默了下,李无廷尾音微扬,“喔?有这么多考生参与会试,宁卿要怎么让他们彼此消耗。” 宁如深也不知道大承朝的会试有哪些流程。 他就按自己的想法初步合计,“在殿试之前增加分组面试,再把这几个世家分到一组。至于要扶哪一家,就由陛下来决断。” 他说完,李无廷没有说话。 德全却心惊地一望: 他记得自己隐约瞥见圣上起草,似乎和宁大人想的相差无几,只不过要更详尽些。 御书房里静了片刻。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