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好似凝滞住了,唯有月光下,粼粼闪动?的波光和徐徐吹拂的清风告诉燕洄,不,时光还在走?着。 无声的对峙。 沉默是萧匪石惯用的手段,他什么都不说,就那?样静静的坐着,让你?跪在旁边,也?不许你?说话,也?不许你?起身。 沉默是最煎熬的刑法。 他折磨着人,去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去揣摩他的意思。 燕洄面色微沉,到底是掀开了车帘,行?了个礼:“督公,幸会。” 车内,萧匪石正半坐半卧,他手里拿着卷竹简,悠悠开口?:“燕指挥使说笑了,你?我?之间情谊深重,何来幸会一说?莫不是忘记,你?是谁的看门犬了吗?” 燕洄瞳孔猛然一缩,倒退半步,按住了腰间宝刀。 林沉玉不是说他失去记忆了吗?怎么会这样! * 狭小?的车内,一人半坐卧,一人半俯跪。 尊卑分明,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那?么紧张冷淡做什么?坐。我?并非失忆,只是身边出了奸细,佯装失忆去试探罢了,可我?怎么感觉,燕大人更?像失忆的那?个人?浑然不记得我?们旧日的主仆情谊,倒叫本督,好是伤心?啊。” 萧匪石轻笑。 “喏。” 燕洄抿着唇,贴着车壁坐下了。他也?笑了,只是手下意识按在刀鞘上,道: “自从燕某离开督公出去独立门户后,就未曾见到督公,乍然相逢,有些诧异罢了,谈不上冷淡。督公大恩大德,燕洄没齿难忘啊,怎么会忘记呢?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像是今年还是去年来着……” 燕洄皱眉: “抱歉,燕某这记性,一日不如一日了,督公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吗?” 他抬眸,直勾勾看向萧匪石。 萧匪石多诡近妖,他不可轻信他的一面之词,需试探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萧匪石面对着明晃晃的试探,不动?声色的挡回去:“你?确实是记性不行?了,二月十五夜,是我?们见的最后一次,你?跳下悬崖,我?被?人追杀。怎么,还要?我?具体说说,你?为什么跳崖吗?” 他似笑非笑,似有嗤意。 燕洄心?里乱如麻,他喉头一滚,艰难道:“为何?” 萧匪石面上笑意淡去: “背叛了主子的狗,我?是不会留的。” 燕洄如遭雷击。 萧匪石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姿势坐,冷声道: “不过,狗心?养野了,人心?养大了,自是留不住了,你?背叛本督,本督也?认了。现在,只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杀了林沉玉身边这个人。” 燕洄看着萧匪石递过来的纸,上面画着的,俨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盼生。 * 燕洄垂眸答应,收了画,正要?下车,忽的回头问?了句话:“督公,您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林姑娘?” 萧匪石愣住了。 燕洄面露疑惑:“您之前不是总和下官说,您和林沉玉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吗?挨着林浮光的阻挠一直没成,莫不是忘记了?” 萧匪石薄唇紧抿,眯着眼看他,似乎想辨认他这句话的真假。看了会,嗤笑一声: “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你?多嘴?” 萧匪石在半真半假的试探,燕洄亦然。 * 辞别了萧匪石,燕洄重新上马,面色明显疲惫了起来。 督公和林沉玉青梅竹马一事,不假。可他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说过,多少年来,他只敢阴暗的觊觎着林沉玉,从不出手。 所以燕洄说了半真半假的话来,试探萧匪石。 萧匪石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说明他也?不清楚,或者说,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燕洄陷入沉思,萧匪石恢复记忆了吗?恢复了多少?还记得多少? 褡裢有些歪了,他放正些,手摸到那?鼓鼓囊囊的上面,还带着食物出炉的余温,他忽然笑了,心?中郁气消散。 少年策马于官道上,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往家中攒。 无论督公有没有恢复记忆,他都不再?是当年那?个马首是瞻的走?狗了。他是人,名叫燕洄,是梁州指挥使。 不管督公想怎么样,他都能挡下来,护住林沉玉。 少年摸摸褡裢,眸色中泛起温柔之意来,也?不知道林沉玉喜欢吃什么味的,索性他都买了些,待会给她个惊喜。 * 燕洄马不停蹄,终于赶回了家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