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时,高念恩的外甥高原被人带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或许因小时受磋磨的缘故,高原身形略显矮小,脸上也带着几分战战兢兢。 “三月底宁王府管事来苏州请客时,都说了什么话可还记得?不要害怕,好好想想,说给钦差大人与你张家叔祖听。”高念恩温和道。 高原神色这才稍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守仁与张永一眼,却是慢慢红了脸,低头小声道:“钱管事……说南昌府人杰地灵,姑娘水秀,王妃娘家又是惯出美女,等以后找机会与我做媒……” 堂堂藩王,用姻亲拉拢千里外的驻守太监子弟,所谓何来? 高念恩直觉得汗毛耸立,带了怒意道:“还有这事,你作甚不与我说?” 高原吓了一激灵,白了脸道:“我……我晓得他是在酒桌上糊弄我,没当真,也就没与舅舅提。” “那他还提了什么?”高念恩皱眉问道。 高原小声道:“还问了舅舅平日喜好,每年供船进京时间……”说到这里,皱眉想了想道:“钱管事似颇喜兵事,外甥记得,第二次吃饭时请的客是苏州千户所的副千户大人。” 张永与王守仁对视一眼,两人都带了正色。 高念恩道:“可还记得他们都说了什么?” 毕竟过了好几个月,高原一时也记不清,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方讪讪道:“钱管事说了好多话,外甥实记不清了,倒是白副千户好像夸自家千户所来着。说起其他千户所都有吃空饷的,苏州千户所几近满员。因为现任的千户大人是从大同府立了军功升上来的,最重操练,苏州千户所给练成了一只精兵。” 探问苏州军备,在松江“倭乱”之前,这能为了什么? 苏松之地,不仅文风鼎盛,且土地肥沃、百姓富庶。苏州又在松江前,苏州府的富庶不亚于松江府。 高念恩本以为自己是个旁观者,过来看个热闹,不想却是差点被人端了老巢。他后怕不已,怒道:“探听地方军备,宁王反心若昭!” 之前不过是沈理、沈瑞的猜测,可这一环环下来,宁王的痕迹已经遮不住。 王守仁已经按照惯例,让文书将高原所叙一一记录,让高原签字画押。 即便没有抓个宁王现行又如何?这种造反之事最是为朝廷忌讳,即便是没影的事儿只要有人提及都要彻查。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太湖“剿匪”事宜。 有这样一批藩王豢养的私兵在江南腹地,谁晓得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倭乱”。且太湖距离南京只有三百多里水路,要是他们闹上南京,即便最后被剿灭,也要伤了朝廷脸面。 只是调兵剿匪是大事,不是他拿着钦差印信借调百十个锦衣卫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