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向着佛子的姑母动手,但是他们要他姑母死——他们要第五琼必须死!佛子的姑母想要自刎速死,可是手里连能够自求一死的宝剑都没有,最终只能借一支蜡烛和灯油,烧死了自己。那天长安的天色真是昏沉,火在雨中燃烧,第五家的堂屋轰然倒塌。 百年来首次收复陇州、为许朝打下关西地区的大将军第五凭,守住陇州的卢国公第五知明,开国郡公第五贞吉……第五琼、第五璋、第五珩。四世荣宠,一门二卿,第五家一夕倒塌。 太子说自己尊重第五内相。金吾卫说自己奉敕行事。只有酷吏认了罪,说自己求功心切犯下了大错,替人背下了所有的罪过。佛子的姑母——第五琼——一位名动天下的女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佛子不肯解剑,他姑母用死告诉他,握住剑就是握住了自己的命。剑不但意味着人可以为自己的生路拼搏,还意味着人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死。人握着剑,可以有尊严地死去。 奉玄看到佛子的神色,知道他不会解剑,所以对过分执拗地高勒说:“高大哥,我和好友愿意回来,既是为了自证清白,也是对你的尊重。我们已经跟你回来了,我的剑也给了你,你是不是也可以退一步?” 高勒说:“奉玄兄弟,有些事儿我做不了主。解剑是规矩,你不能问我,要问规矩。” 奉玄到此时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把剑罢了,高勒又不是不认识他和佛子,为什么要如此计较。虎印丢了,龙海郡气氛紧张,可是高勒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怀疑一遍吗? 佛子说:“我不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 “郎君又开玩笑了,规矩就是规矩,你听就是了,不要问那么多。”高勒说着挥了一下手,对士兵说:“取兵器,别伤了人。” 士兵们围了过来,佛子抽出了杀生剑——杀生剑出必见血,奉玄看到剑光时心中惊骇。 手起剑过,杀生剑上沾上了血。一个士兵的头盔被佛子挑得飞了出去,脖颈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众士兵止步,气氛凝结,无人敢动。 佛子横过杀生剑,将剑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他微微抬着下巴,手中抹去了剑身上的血迹。 他语气很冷地说:“我没有开玩笑。” 气氛沉重到了极点。有人传报:“少将军来了!” 人群给韦衡让路,韦衡的脸色很差,快步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金甲,似乎刚刚巡城归来,双眼扫过手里拿剑的佛子、捂着脖子手上带血的士兵和高勒,摘了右边的肩甲,然后皱了一下眉。 “高勒!”他叫了高勒一声,压着脾气问:“你就这样招待我的两个兄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