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筝汀是被压醒的。 雪豹没睡,脑袋又搁回了他胸口,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愣愣看着他。 他骇得倒吸一口气,扯过歪掉的眼罩,戴在精神体脑袋上,又把它推远。 结果翻身时余光瞟到什么,呼吸都停了两拍—— 哨兵盘腿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弯着点腰,一侧额发半遮过眼,正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喻沛!”阮筝汀一骨碌弹坐起来,抄过抱枕胡乱扣在对方头上,呼出的热气都打着颤,“你在干什么!你吓到我了!” “你真的好容易被吓。”喻沛拉下抱枕团在怀里,又随手向后抓了两把头发,声音异常嘶哑。 阮筝汀唤醒终端瞄了眼时间,平复着呼吸,叹气无奈道:“你怎么了?睡不着吗?” “你的络丝呢?”喻沛答非所问。 阮筝汀皱眉:“什么?” “络丝,”喻沛的声音很平,似乎只是在陈述某个令他不解的事实,“它们昨晚也没有出现。” 阮筝汀却陡然升起一股被刀俎剖开的难堪和怨怼来。 他的心跳彻底乱了,说不清是受惊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心窍迸出的每滴血液都带着理智坍塌的动静,续续不断地撞上耳鼓膜,把半张脸都震红了。 他吞咽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道:“这是我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在自己家都能出现眷巢的话,那真的……那真是太可笑了,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喻沛没说话,只是维持原样地坐着。 状态很不对劲,家居服勾勒出他暗色的轮廓,在壁炉几近于无的虚拟光线下,居然显得异常枯槁。 阮筝汀梗着脖颈瞪着对方,胸口的起伏慢慢平缓,他闭眼用力掐了掐鼻根,长而慢地呼出一口气。 两人僵持过几秒,有几缕络丝从向导手腕间探出来,妥协似的,带着体温,缠住了哨兵的手指。 喻沛愣了一下,眉峰细微耸动,定格成个似气似厌的表情,最后只是又低声说出那句话:“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那就好起来。”阮筝汀伸手把他的脑袋压向自己,声音沉定而宽和,“再试一次,这回一起进去。” “可是我……” “我带着你,相信我,喻沛。” 喻沛重心不稳,左手抓过沙发扶手,右手扶住了他的肩。 阮筝汀直身长跪在被褥间,凑首过去,额头抵住对方的。 昏暗客厅里,瞬间浮现出数不清的莹白络丝,它们回绕旋转,流动着,把两人轻轻裹缠成一个茧。 房间内亮起微弱的萤光,雪豹趴在旁边,安静地晃着尾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