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坐姿端正,哪怕身披铁甲,可优雅的姿态还是彰显着她贵妇的身份。 她朝祁庭招手,让他和季浓坐在自己身边,温柔地拍了拍两人的肩,絮絮叨叨开口。 “不管长到多大,你们这孩子的心思还能瞒过母亲、姨母吗?不就是担心我想不开吗?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良久,祁庭道:“母亲,我在外面候着,可以么。” 季浓也伏在女人肩头,眼眶酸涩,唤了声“姨母。” 军帐中的烛油如泪,滴落在条案上。 季珮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论功行赏,将此事告知陛下呢。” 说罢她站起身,将祁庭和季浓送到帐外。 “让母亲一个人待会。”女人噙着笑,眼尾弯弯,嗓音却有些疲惫。 她的态度坚决,不得更改。 二人只得离去,临走时,季夫人又叫住他们,“宴淮,你待阿浓需如亲兄妹。” 祁庭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只是揽过季浓想要扭头的肩膀,点头道:“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季浓心头一跳,一路走回营帐,才抓紧祁庭衣袖,不安道:“表兄,我担心姨母……” 不祥的预感凝在心头。 祁庭眉间笼着一层凛冽的冷意,只替她掀帘示意她进帐,“没事,一切有三哥。” …… 翌日清晨,军营中遍寻夫人和将军身影不得,季浓想起昨夜姨母古怪的反应,当机立断集结将士准备去寻。 直到主将祁庭牵马一步步朝军营走来,背对着初升的朝阳,马上只垂落白布后的一双手。 那一刻,季浓再次失去待她好的亲人。 她双膝再也支不住,跪在尖锐的石子上,硌出一道道血痕,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 季浓拔刀拦住表兄,长刀铮亮,映出青年青黑的眼圈,可是那熟悉的刀鞘更让女郎伤心。 “祁宴淮,你说过会没事的。” 她第一次直呼表兄名字,无礼而尖刻。 祁庭僵直的眼神微微怔松,绷直的唇角忽然牵出一抹极轻极淡的笑。 “阿浓,母亲死在我面前。” “她拔剑前唤了父亲和大哥二哥的名字,自戕而亡,我止不住血,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话渐渐地语无伦次。 季浓的刀却无力地落在地上。 她同样什么都无法改变,也清楚地明白,姨母的死无可挽回,已成定局。 就像父亲和母亲的死一样。 守孝后,没等兄妹二人伤心太久,北疆蛮夷趁机卷土重来,夜半翻越托木山,直达边境。 依上次的功劳行赏,季浓升任副将。 她将那枚玉珏收到匣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如无意外,她也不愿再有一段姻缘。 命若浮萍,不必停留。 大晟与北疆敌对僵持,硝烟弥漫,她连自己的命都握不住,更罔论执意去完成一个上辈之间的承诺,季浓更想将热血洒在边境的大漠里。 直到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景和。 三年后的春日,由祁庭带领的神武营大破北疆蛮夷,三战三捷,扬大晟国威。 回京前,表兄问她是否走还是留。 季浓捏着袖中那枚玉珏和退婚文书,笃定道:“走,我想了却心事。” 无论卫疏好坏,她已决定退婚。 — 四月凯旋回京,六月初,季浓应下谢洵的请求,亲自率队在宣城陈家村附近的山上埋伏,只待伏击刺客,保护公主。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那个人。 季浓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不知道躲闪的傻子,刺客已经朝他砍过去,他竟打算伸手臂格挡。 她低骂一句,搭弓射箭,羽箭破空径直射中刺客后心,总算救下那青年。 四周刺客见状,也拼死搏杀。 季浓敏锐地发现刚救下的人似乎没有武功傍身,只会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再也忍不住,持刀挡在他身前,拉着那青年且战且退。 “你是傻子吗?!打不过还不跑!”她掠过青年俊美得甚至能称得上有些邪魅的脸,骂他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然而下一刻,身后的青年却不确定地唤了一句,“季浓?” 季浓的大半心神都在攻退靠近的敌人上,闻言有些意外,反问道:“你认识我?” 她是汝南人氏,刚到京城的一个月,除了跟公主熟稔些,与其他人并无多少交集。 身后的人却没再说话。 如驸马提前告诉她的那样,所有刺客除了公主留下的两个活口以外,尽数服诛。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