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对这逆子网开一面。” 饶是外人,元妤仪也看出这位陈郡谢氏的家主,并不喜欢谢洵。 谢洵在他眼中,不像儿子,倒更像是仇人。 不然哪有父亲将自己的儿子贬低到这种程度呢?字字句句都在谴责小儿子。 元妤仪为不受宠的谢洵默默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话能否真正起到作用,毕竟那是侯府内宅事,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贸然插手。 可她既然看见了谢二公子的伤,便不能坐视不理。 他是被她牵连入局,自己得对他负责。 …… 谢洵估算着时间,从侧殿走了出来。 方才靖阳公主留下的那两个内侍机灵稳重,特意给他敷了药,如今虽说走路依旧一瘸一拐,但好在能动。 视线一抬,便看见了乾德殿前站着的两个人。 正是他那位父亲和公主。 他离得远,只看见女子侧着身,不知说了些什么,对面的宣宁侯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匆匆点头。 乾德殿前采光最好,女子站在金灿灿的晨光里,乌黑的长发挽成云鬓,发上的蝴蝶钗振翅欲飞,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谢洵忽然垂眸看向自己脚下,意料之中的,没有光,只残留一片墙脚下的阴影。 再抬眼时,正好与公主的视线相撞。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路,谢洵眼前忽然有些模糊,目光又缓缓聚焦在她那一处,将女子的整个身形勾勒在沉静的眼底。 元妤仪隐约感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时正瞧见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的谢二公子,她忽然定下心来,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这位谢二公子,似乎总是这样沉静。 像是一抔没有温度的碎雪。 忽然,青年抬起头。 元妤仪看清那张清隽完美的脸,明明长着这张脸的人是那样的温润,却总让元妤仪莫名觉得这人的外表其实很冷。 下一秒,谢二公子已经俯首行礼,遥遥作揖。 他的礼数周全,无可挑剔,元妤仪想,或许嫁给谢二公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 嫡庶之别,只在世家贵族之间泛滥成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可是在皇权式微的公主眼里,却算不上什么不能接受的大问题。 与一个空有高贵身份的嫡子相较,如果对方是个有勇有谋、可堪驱策的寒门子弟,或许靖阳公主会更感兴趣,因为后者在动荡之时,代表的往往是绝对的忠诚。 元妤仪看着远处长身玉立的清瘦青年,微一颔首,便算应了他的礼。 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宣宁侯身后的谢二公子,元妤仪垂眸,纤长的睫毛敛去眼底颤动的神色。 可惜无论如何,谢二公子终究是陈郡谢氏的后辈,与她、与阿澄之间终归是隔了一层纱。 世家子弟无一不以家族利益为重,自小受这样的教育熏陶,元妤仪不觉得谢洵会是个例外。 身侧悄悄投下一层阴影,是景和帝。 元澄将手中刚装好银丝炭的精巧暖炉递到女子手里,顺着她方才的目光遥望,只看到宣宁侯父子渐行渐远的身影。 少年身形抽条似的长,如今比元妤仪还要高一些,如履薄冰当了这些年的皇帝,在靖阳公主面前,却依旧是一副青涩模样。 方才在宣宁侯面前作出的淡定与威严褪去,如今只剩真切的担忧。 元澄压低声音问道:“皇姐,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谢二公子,对不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