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什么风浪不曾久经?求生之念,早已刻入骨髓。即使人事不省,也死死将手脚都抱紧了那叉杆儿不松,终于绝境逢生。 那中年汉子见曹操说话,乃是字正腔圆的汉话,不由喜道:“壮士,正是我救醒了你!在下坂部一郎,不知壮士可是唐人?这头鲸鱼,是壮士所杀死的么?” 曹操将此人上下打量,见其身躯壮健,腰配长刀,个头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身边几个从人,还不如这汉子高,顿时精神一振,腰背越发挺得直了。 又见这些人所穿服装,迥异于宋、辽、金诸国,再把周围一看,海在西方,心中一动,暗暗想道:“贯忠曾言,中国、高丽、扶桑之间,有海如鲸形,且多生鲸鲵,故曰鲸海,鲸海西为中国、高丽乃至鞑靼、罗刹,东面则为扶桑,如今大海在西,莫非我竟是到了扶桑国?” 顿时暗暗抽口冷气:吾记得《梁书·诸夷传·扶桑国》有载,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 又想起曾读诗句曰“雁关飞霰雪,鲸海落云涛”,以及“地将鲸海接,路与凤城赊”等,皆寓其辽远也,不料自己竟是阴差阳错到了此地。 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对坂部一郎拱了拱手,道:“不瞒兄台,在下乃是宋朝山东人氏,姓武,名植,因出使金国以毕,自海路而归,不料路逢巨鲸,毁我行船,于是冒险一刺,侥幸成功,却又被它带来贵地,与我兄弟们失散……哎,也不知道我那船上的兄弟,如今竟是如何。” 思及船舵毁坏,纵有李俊、张顺操舟,但茫茫大海,风急浪险,他们也不知能否生归故乡,又想到时迁落海,多半有死无生,一时间百感交集,饶是心性如铁,也不由洒下几滴英雄泪来。 忽听那少女说道:“阁下的兄弟,一定不会有事的。阁下刺杀鲸鱼,何等凶险,却能履险如夷,可见必是上天厚待之人,你的兄弟,身上有你的福气,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先前一直低着头,曹操只觉风姿不凡,倒也不曾注意,此刻听她说话,回身望去,不由神情一谔,竟是愣在了当场。 要知老曹前世今生,阅尽多少名花?本以为一个小国女子,纵有几分姿色,也难入他法眼,然而目之所及,那张秀丽精致的面孔,竟是难以形容的动人心魄! 曹操只觉心头剧震,暗叫道:罢了,罢了!吾久闻殷纣王因妲己失国,周幽王因褒姒丧命,本心里常笑彼等必然目光短浅,没见识过美人——谁料人间真有如此绝色!若那妲己、褒姒亦有这般姿容,他两个失国丧命,似乎也不为过,这这这,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色也! 那少女似乎早习惯了别人这般神色,眉头微皱,摇头道:“哎,奴家本以为上国人物,必定斯文多礼,谁料竟也这般直勾勾的看人。” 曹操老脸一红,连忙收摄了心神,仗着皮厚,淡淡笑道:“什么上国下国,须知斯文乃是后天养就,性情才是与生俱来,爱美之心,纯系天性,以姑娘这等容颜,便是古圣人当前,怕也要失态,何况在下一介俗人。” 说着转过头去,不再多看对方。 那少女见他言语坦荡,倒也惊奇,再看曹操,已然避目,不由暗想:上国人物,终究不同一般,单凭这份自制力,我平生便从未见过。 那坂部一郎却是一惊,连忙道:“原来是上国的使者大人,在下先前不知,多有无礼,还请莫怪。”说罢行了一礼。 曹操对坂部一郎说道:“无妨,什么使者大人,如今不过是个蒙你相助的漂泊人也。兄台,在下曾听闻唐朝之时,扶桑国主屡屡派遣使者,赴长安游学,名为遣唐使,故此贵国官宦权贵,多能说汉话、识汉字,我看兄台同这位姑娘,汉话说的甚好,想必也非寻常人物,自然见多识广,如今在下欲归故乡,不知兄台可有以教我?” 那坂部一郎笑道:“遣唐使一事,已是百多年前往事,不过我国的确有商人,跨洋赴海,前往中国,使者大人若欲归国,倒不妨与我等同行,往京都走一遭。” 曹操闻言,沉吟不语,眼光扫过远远近近的尸体,缓缓道:“同行去京都么……兄台莫非惹出了什么麻烦,需要在下襄助?” 坂部一郎不料他思维如此敏捷,愣了一愣,坦白道:“不错!不瞒使者大人,本人乃是藤原家藤原长实大人麾下的武士,此番送藻女入京都,有些人想要阻拦,因此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