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缓缓回到了季垣的身躯内。 这时候,传送阵亮起一道白光,恰巧将他们送走,只留下了空境道人干瘪扭曲的身躯。 乌晶晶皱了下眉。 啊,有被恶心到。 等他们来到传送阵的那一头,旁边的中年男子一个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摔了下去。 男人满脸络腮胡,脸上也有魔藤留下的交错的伤痕,看上去比季垣还要狰狞。 但他此时却忍不住惊恐地望着季垣:“你、你你杀了他……” 季垣:“是啊,我杀了他。” “那你要怎么向上面交代?他是你的师父!” 季垣回眸扫了一眼乌晶晶的面容,没有从她面上瞧见震惊不快之色,他这才又道:“此事就不消你来烦恼了……你被种了魔藤,难道就没有半点怨恨吗?” 中年男子被戳中痛处,便闭口不说话了。 但他怨恨又有什么用? 这些年里,时时有人被带去种植魔藤,人人都死了。也没见谁心怀怨愤地反抗,动摇宗门根基。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是反抗不了宗主的,倒不如顺从些,少受点罪。 “你若聪明,应当知晓怎么做吧?”季垣问。 中年男子沉默了下,大抵是怕季垣杀他,便忙道:“知晓了。” 他还不懂得如何掌控魔藤,季垣就已经能动用此物杀死空境道人了,他自然不敢忤逆季垣,就如同他不敢违抗宗门一样。 中年男子先前就听空境道人说过,季垣的身份原来是人间的小郡王。 眼下他才觉得这人气势,确是像极了郡王。 此时乌晶晶插声问:“我能走了么?” 季垣回头看她:“走哪里去?” 乌晶晶道:“你是因为听命了方才那个道人,才抓了我对吗?他既然死了,我也该回去了。” 季垣还是只问:“回哪里去?”他顿了下,“北泽洲吗?” 乌晶晶没有说话。 她心道自是伏羲宗,可她不想同他说。 他头也不回地从荒山脚下的小镇离开时,她与他的关系便没有那样亲近了。 “若是北泽洲的话,我会与你一同回去,我会保护你,我和过去不同了,你也瞧见了……”季垣顿了顿,道:“当初,空境道人同我说你是精怪,我与你做夫妻不能长久。凡人寿数才几何?而你寿数却有几何?若要寻解决之法,只有得道成仙,于是要我先随他到玄极洲来……我哪里见过这些仙家手段?便是皇帝也没见过。我信了他的话……” 乌晶晶抿了下唇。 他不知晓她去过京城了吧? 他不知道她听见旁人议论他与丞相千金的婚事了吧? 既已经与人拜堂了,许了另一个女子一生,怎么好说要为她问道求仙,只为与她做长久的夫妻呢? 季垣见她不出声,便只自己往下道:“我不知他原来是邪修,骗我来此,也只是为践踏我作乐,更要我做这魔藤的容器,忍受这穿破皮肉的痛苦…… “我在那地牢中,昏暗不见天日,曾无数次想要死去,只是到底还惦念着你在荒山如何了,我那爹娘又如何了,若我死了,世上就当真再无季垣了。 “如此,才熬了下来。” 那厢中年男子听到此处,怔然抬头看了看季垣,又瞧了瞧乌晶晶。 他方才还怕季垣呢,眼下倒是又情不自禁为季垣流了几滴眼泪。 心道原来也是有情人。 只是都身不由己罢了…… 中年男子在心中,浑然将季垣与乌晶晶当做一对苦鸳鸯了。 乌晶晶抿了下唇,心底有些不大高兴。 他头也不回地走时,她便很是失望了,眼下见他这样编撰谎话,他在她心中原本的模样,是当真被模糊得一点也寻不见了…… 只是她想了又想,按住了即刻戳穿他的心思。 她发觉到自己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季垣后,就变得小心戒备了起来。 季垣见她还是不出声,只当她是受惊过度,一时没能消化得了这些东西。 他垂下眼眸,抬手解去了衣衫。 衣衫落地,底下的无数伤痕登时露了出来。 因为方才用过魔藤的关系,那些未愈的伤痕就又被撑裂开了,扎眼的血痕布满了他的躯体。 叫看的人,本能地觉得触目惊心。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