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震惊与难以置信纠缠不休,叫他如鲠在喉。 秋白一愣,才忽然想起,早些时候,苏长观确实可以出入北斗星城如入无人之境。先前步惊川也曾说自己去疏雨剑阁是为了求证一些事,如此看来…… “你知道是他。”秋白低声说着。 是了,甚至那时候,玲玲与孟昀的婚礼上,苏长观也在。甚至,那时候苏长观还先自己一步知晓内情,知道小云是人生鬼胎。 步惊川点了点头。 在他恢复记忆的这五年中,他一直在苏长观的观月峰上,与苏长观朝夕相对。苏长观时常来寻他,却不曾透露只言片语。在这五年中,他也一直未察觉过苏长观外出。 按时间来算,若苏长观要带走小云,应当是五年前。可即便是苏长观带走了小云,他取走这个鬼胎又是为了什么? 那突然出现的七把星城密匙,是否也与苏长观有关? 如今看来,他离开了太久,错过的太多,怕是已经看不清这局势,陷入了新的迷局当中。 他向来知晓人心易变,只是当他自己面对这变故时,多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给了自己五年,却还是未能接受这变化。 秋白见他似乎又要陷入新一轮的自责,轻声开口道:“他们还在等着你。” 秋白的声音登时将步惊川从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不但北斗星城的人在等着他,秋白也在等着他。 步惊川眨了眨眼,勉强笑道:“也是。” 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自己身侧的亡魂,这些亡魂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只还在为东泽回来而感到欢欣雀跃。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跨越千年的思念,说着永远的黑暗,说着永远无法离开此地的怨恨,说着那些可恨的入侵者。 步惊川一一温声安慰着,抚慰这些残缺不全的亡魂最直白的情感发泄。 待他们终于诉尽了千年以来积累的情绪,已是三日之后。 他们终将迎来告别。沉默下来的亡魂们围绕在他身侧,而步惊川早已寻到了此地的阵法核心,他静静地站在那个阵法旁,细细地看着、解析着每一道阵纹。 阵法刻在一块巨大的灵石上,这灵石,还是从他原身那块灵石的一部分。 七位师父们的做法是残酷的。他们建立了北斗星城,庇佑着其中的凡人,在北斗星城当中的凡人,就连寿数都是常人数倍,叫人不得不眼红——受到庇佑的代价是巨大的,直至今日,步惊川才知晓,原来这庇护北斗星城的阵法,会在此时成为一座牢笼。 师父们因为担心地上的北斗星城有朝一日会被毁灭,因此才做下了这般后手。他们算计了东泽,算计了自己,算计了整个北斗星城。 天上分星,地上分野。这北斗星城,便是天上北斗七星的分星。 北斗星城是师父们引天上星辰之力的倚仗,北斗七星乃是星宿之首,是引来力量的核心。 能够分星的条件便是,须得是一座“活着”的城市,正如一直繁华至今的五首二十八城那般。若是北斗星城毁灭,这阵法便会将亡魂禁锢在此处,久久不得消散,造成有人“活”着的假象,不让这城成为一座真正的“死”城。 而或许师父们布置下这个后手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选择自己祭阵,可他们还是那般布置了。 有活人——况且还是修为深厚的修士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祭阵,那么祭阵的效果自然是比用亡魂塑造的“活”城有效。 更何况,在这北斗星城之下,是步惊川的原身。灵玉蕴含了无尽的灵力,说是能肉白骨活死人也不为过,这般生机盎然的灵力,也是能够造出“活”城的假象。 师父们做下了多重准备,为的终是这星斗大阵,可这星斗大阵无形中伤了多少人,他们却从未想过。 “该走了。”步惊川抬起手,那禁锢着亡魂的阵盘登时四分五裂,施加于整个北斗星城的阵法随着这阵盘的碎裂,也开始失效。 这块灵石是当初师父们在东泽的原身上开采而来的,它的历史几乎有北斗星城那般久远,上面刻着的还是师父们亲手刻下的阵法,因而这灵石一直在源源不断地为这些阵法供应着灵力。大约每隔百余年,北斗星城中便会组织人前去地底开采新的灵石,以供应这阵法使用灵力。 后来东泽想了办法,叫自己原身的力量能够直接供应到这块灵石中去,于是逐渐免去了这百余年来,北斗星城居民们要到地下开采灵石的麻烦。 当初他为了实现这一办法,想了许久,实验了许多次,才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可以完美解决的办法。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