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 眼泪悄然滑落。积蓄在眼窝中时仿佛要灼伤眼球的液体,经过脸颊时却是那么冰凉。像雨季来临时变得汹涌的河流,自眼中涌出的泪水似乎无休无止。恍惚和疲倦缓缓开始蚕食空空如也的脑海,他感觉自己渐渐变轻了,眼皮沉沉下坠,胸膛充满无与伦比的轻松。漆黑的梦境中,残存的意识最后挣扎了一下,无声无息地消灭了。 直到再度沉眠,少年垂下的手依旧倔强地抓着那把刀。 鱼类普遍通过体外受精的方式繁衍后代。雌鱼将体内成熟的卵排出,与水中雄鱼释放的精子结合,才能产生合格的受精卵。 卵里变挤了,七海没有睁开眼睛,这是身体告诉他的。可供手脚活动的空间缩小许多,他轻轻握拳,试着屈肘,但小臂内侧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比卵壳更加柔软,接触的肌肤感觉到相近的温度。没有不安,也没有惧怕,只是自然地舒展四肢去认识了解对方。 穿过丝缕的长发,七海知晓对方有着与他相仿的肢体与躯干,但更加纤细软和,好像捞出水面就会碎裂的水母。靠在颈边的娇小头颅发出轻巧的呼吸声,他微微侧身,黑暗中摸索的手掌勾勒出双臂与肩膀的轮廓。 他的手抚过细弱的颈项,手心传来微弱的搏动感。这还不够,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这样说。七海听从了,手指向上,触及了两个小小的凹陷,再然后,是两只小小的耳朵。 拇指指腹缓慢摩挲下颌的边缘,随后轻轻托起。他放弃用手继续认识对方,转而微微颔首,敏感的鼻尖点到光滑的额头。不能算浓密的眉毛,深而大的眼窝,薄薄的眼睑下柔软不失弹性的眼珠。 这双眼睛带给七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开始呼吸困难。少年更深地低下头颅,鼻翼翕动摄入更多维生的气体。胸腔里像有人丢下一粒火星,落在心田翻出的荆棘丛里。能把土地划得伤痕累累的硬刺屈服了,它们自发献上自己的躯体,喂养渺小的火苗。 甜味,那是贴近柔嫩的肌肤捕捉到的气味讯号。不知怎的,他认为她有一个小巧的鼻子。紧接着,大面积相触的脸颊证明了这点。火焰不断扩张,快速吞噬地上的荆棘,这些已然无法满足它的胃口,于是无孔不入的烈焰向下蔓延,顺着盘亘交错的植物根系深入地心。 升腾的热意袭遍全身,紧紧攫住整颗心脏,包括那些新旧交错的可怖伤痕在内,尽数熔化重铸。 七海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开始带上这份恐怖的高温,喉咙和鼻子发干,无意识咬紧的齿间泄出一丝压抑的闷喘。血管里加速流动的血液把热量带到全身各处,升温的肌肉和皮肤给人一种发烧的错觉。 也许是恐惧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常变化,又或许是害怕这种异变会伤害到她,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少年艰难地向后撤头,捧住花脸庞的双手也在慢慢松开。卵内的空间本身就不大,更何况现在要被分成两份。笨拙摆动的手足反而更为紧密地交缠,柔弱无骨的少女蜷缩在七海的怀抱中,像另一枚等待孵育的卵。 若有似无的甜香更深地激发干渴,起先明明张开的双臂僵硬地回拢,碰到突起的背脊。双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沿着肋骨和脊柱的弧度探索更隐秘的地带。 “对不起。”干涩的唇舌艰难吐露七海的心声,“请……不要离开。” “你放心让她一个人睡么。”五条悟的声音很轻,虽然极力压抑话里的怒意,但多少能听出一些。 “我当然不放心。”夏油杰轻声说着,走廊里的壁灯已经熄灭,他直视好友熠熠生辉的湛蓝双眼,残忍点破一个彼此都不想面对的事实,“但这会让她害怕,小孩子一害怕就要闹的。” 五条闭上眼,想起那个粉头发的少年,不由得一阵气堵。至于闹什么,当然是回家找哥哥。他不敌视虎杖悠仁,因为实在没必要。过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反驳:“早晚会想起来的。” “但愿吧。”夏油杰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间门,窗帘后传出轻微的响动,地毯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向门口靠近。垂到脚面的睡袍一沉,他屈起手指,握住爬进手心的守宫。位于蜥蜴头部两侧的突起凹了下去,很明显——它的眼睛被人强行挖掉了。 这只咒灵没用了。 他想,随后轻轻一捏。 作者有话说:五条悟之所以闭眼是因为读懂杰哥的意思(杰:你的六眼会发光哦) 他很气杰哥居然不亲自守在花身边保护,所以对倒霉的咒灵下手了,没弄死是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把花吵醒。(徒手抠眼珠也是蛮狠的) 下一章应该能写到七海的车了吧呜呜(心累)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