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文琴因要处理院中事务,便剩墨月一人等在角门处。 这小门直通外街的巷子,是当初修筑园景时,为方便匠人石料进出而特意凿的。寻常皆用一块假山弃料堵着不开,偶遇要事时才将堵门的石头搬走,为其疏通道路。 大丫鬟焦急地徘徊着,小姐说酉时就回,眼下已过二刻,却仍不见人影,幸而与侯爷吵过一番,此刻无人敢来触小姐霉头,不然千金闺秀私自出府,被人知晓了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很是不好。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叫门声。 墨月打开门,颜倾辞松松常常地出府,却阴沉着一张脸回来,墨月扶下她后又去搀溪岚下马。等这待年媳安然落地,墨月回头,见自家小姐竟一声不响地往外院去。 墨月问溪岚:“你惹小姐生气了?她怎瞧着怒气冲冲的。” 溪岚摇了摇头,望着颜倾辞的背影幽幽道:“我可没这本事。” 她如此生气,是因知晓了颜氏销声匿迹的真正缘由。她二人找上当年为颜氏抓药的仆人,那老仆被人割了舌头,一句话都说不出,知晓颜倾辞是为当年之事而来后诚惶诚恐,百般不愿见她,还是颜倾辞拿他家人作要挟,他才肯回答她之疑问。 颜倾辞是有备而来,对于当年之事,她心中其实早已有答案,所以不管那老仆能否说话,她问出心中所想,那仆役只需点头摇头即可。 彼时她只哽声问了叁句话。 “当年给我娘的补药中是否用断肠草替换了金银花?” “我娘是否撞破了顾裴元与外族勾结的场景?” “顾裴元——我那生父,是否是他杀了我娘?” 前两条那老仆频频点头,只听到第叁句时,点头的举动半道儿一顿,双目圆睁,连忙摇头摆手地否认,然眼神却飘忽不定,一看便心虚不已。 “他果真害死了我娘!” 颜倾辞气汹汹冲出去,在与外院相连的垂花门下站了半晌,冷静后返回孤倚楼,叫了个婢子,让她找仆役给平陵郡王的世子通风报信。 “就说曹洪说的,平陵郡王算甚东西,皇帝老儿他都不放之眼中,他不但不休妻,有朝一日还要肏了他父子俩的妻妾,不管是郡王妃还是世子妃,娘儿姥婆都不放过,他也要让他们尝尝个中滋味。” 颜倾辞神情阴鸷,颇有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态。既然曹洪不入套,她心道不如她就帮他一把,推波助澜将他硬赶进陷阱里去,待二兽在坑中齐聚,她便作壁上观、隔岸望火。 墨月吩咐仆人将角门堵住,溪岚将马牵至马厩,回院中端起遗落在墙边的膳盘,遥遥望了眼园中临溪而立的窈窕公子。 文琴听闻小姐已经回府,及院探望,便见那下人院里的冷美人正端着木盘呆立于拱门下,她上前接过她手中木盘递与身后婢女,挽上她的手笑道:“小姐房里已经许久未添新人了,你能来我自是高兴,可是想通了?” “我……” 溪岚还未开口解释,就被文琴热络地拉着走向颜倾辞。 身着素色男服的颜倾辞静立溪边,双手负在身后,眼眸微垂,不动声色地瞧着微结薄冰的水面。墨月于此时从阁楼上下来,手中拿着鹤氅披到颜倾辞身上。 墨月看了眼溪面,好奇道:“小姐在瞧鱼么?” “在瞧狼狈为奸、官官相护。” 颜倾辞从腰间香囊中掏出一把花种抛向水中,成群的小鱼儿挤上前来,为一口食而争得头破血流,颜倾辞弯腰捡了颗石子掷入水中,抢食的鱼群受惊四散,溪水没一会儿就又变得干净透澈。 “瞧,多像他们啊。” 墨月文琴不知她话中深意,知道缘由的溪岚却隐约知晓她要做甚。 不多时,府外打探的人来回消息,说平陵郡王的世子一听那话就找去了司隶校尉的府邸,带人将曹洪狠狠打了一通,大小姐也被那世子给抢回府去了,曹洪派人来请楚陵侯做主,顾裴元只搪塞他,不愿与平陵郡王的世子为敌,曹洪气急,一纸御状将此事告到殿上去了。 溪岚闻之,看着颜倾辞道:“你想坐山观虎斗,却未考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