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熟悉,不必从最基本的个人状况逐一问起,近况也几乎一无所知。现在又不是通信不发达的年代。如果不熟,那份热切的态度又显得用力过猛,似面具底下的牵丝扯得太紧,活动不开,不得不竭尽全力。 这场景似曾相识,小钟想起学校里那些成绩很好的人,她们因为太优秀自成一个不食烟火的阶层。每个人都说学习很累,抱怨考试政策的频繁改动,不想内卷无意义的解题技巧,可谁都没有真正摆烂。因为别人总会卷,她们不想被落下。 眼前这些上流人何尝不是社会学校中的优等生?又或者是学校复刻了社会的生态? 思虑没有答案的问题,小钟觉得自己几乎变成一个人见人嫌的哲学家。 她回过神时,宴席恰好得到瞬息的宁静。闲话默契地一并中止,似郑重其事等待着今日的正题。 方太太问:“阿拉钟杳是属什么的?” 怎么问到小钟?因为小钟正好坐在她的对面吗? 邱心婉一边抢答“虚岁十九,属狗”,一边转向小钟确认,“是吧。” 小钟没话可说,只有点头。 “小姑娘还挺文静,一点声响都没有。”方太太道。 陆太太问:“谨言今年二十五?研究生毕业了,现在在做什么?” 她口中的“谨言”是方太太的儿子,一直自顾自地夹菜,时不时看眼手机。别人与他说话,他才会出于礼貌应和两句。 方太太道:“他老早休学自己创业了。” 众人面面相觑。经济下行的时代,创业举步维艰,结局多是血本无归。方太太话说一半,更暗暗坐实这种猜想。 无人接话,方太太继续道,“去年他的第一个产品上市,正好看准市场的空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竞品,卖得很不错。万事开头难,现在算是步入正轨了。” 邱心婉第一个冒出来吹捧陆谨言年少有为,仿佛她在太太圈里的地位,向来是这样一个负责接下尬聊的专职捧哏。 陆谨言谦虚地说,成功多少有运气的成分。方太太却难掩自豪,暗藏玄机道:“人生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重要。方向错了,努力再多也是白费。” 而后,她又将注意力转回小钟,“钟杳以后想做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想好了?” 小钟只想画画,不想上大学。 这想法定要被眼前这群商人头脑的精英嘲笑。她焦躁地摆动双腿,照着父亲所从事的方向瞎编乱造:“制药、化学一类吧。” 方太太面无表情,似也清楚其中场面话的成分,但不戳破,顺着她的话道:“那倒正好。这个陆谨言就是做这方面。他母校药学专业很强,改天让他给你讲讲经验,做个规划。有过来人点拨,路会好走很多。” 邱心婉又抢在前面替她答应:“钟杳真是好福气。这还没上路呢,就有贵人相助。” 小钟有些弄不清状况。这位方太太为何不管别人,偏偏跑来照顾她?小钟又不是她看中意的后辈。在她口中,文静不过是木讷的高情商说法。 只是和刚才一样,将小钟当成笨小孩戏弄?那她也太闲了。 仔细揣摩“应酬”一语,小钟脑补出一种荒谬但能说通的可能—— 今天的宴席原是一场相亲,或者说,家长见面。 她的父亲想要让公司转型,需要猛猛砸钱出新技术。如果陆谨言手上就有这种技术呢?就算方太太话只挑好听的说,新创业的公司必然有种种难处,而她父亲的公司经营二十多年,至少有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壳子。他们是互相需要的关系。 要达成稳定的利益结合,联姻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夫妻之间财产共享,敬亭说这才是婚姻的要义。真正“结婚”的人是她父亲和陆谨言,她们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