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起,祥亿饭店。 一身浅灰西装的贺戍不紧不慢推开包间木门,看见里头坐的人,他倾下眉,微微颔首,“让诸位久等了,海涵。” 许奎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后生,皱着脸抽出注射完的针头,对着旁座似笑非笑道,“老言,我没说错吧,石琅白捡的这儿子真是一表人才。” “上次订婚宴一见,除了长得不像,其他地方都很像年轻时候的石琅。”对面的华岷申起身给坐在上位的言仲森斟酒,话中不掩欣赏之意。 中间半白头发的瘦削老人吸着雪茄,透过白色烟雾投来暗含审视的打量。 他看着神色端俨、躬在人前不卑不畏的贺戍,翘了翘嘴角,像得出了什么结论般的一笑,“难怪。” 抖了抖烟灰,他敛起苍老的眼睛,将雪茄头往桌下摁去。 “啊——”女人痛叫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出去吧。”言仲森喘着粗气。 化着浓妆、衣衫暴露的妖艳女人红肿着嘴从桌底爬出,捂着颈跌撞离开。 门重新关上,言仲森整理完着装,呷了口伏特加。 他睨着站在原地的贺戍,悠然笑道:“小辈儿,身边这两位老总见过你,对你是一致赞赏有加,丝毫不在意你晚到,但我是头一回见你,我这个人比较务实,重细节,尤其不爱听些虚的溢美之词,要亲眼看到几分诚意,才能让你坐下。” 华岷申授意,把酒瓶推过去。 贺戍眼皮微动,沉嗓:“后辈不才,资历尚浅,目前还担不起许总、华总的高看,言总,这瓶酒我先干为敬,以表对各位的歉意。” 他一点没提飞机因故晚点,只是拿着启瓶器撬盖子时右手微微一顿,耳边似乎响起几句絮絮叨叨的话,一瞬即逝。 这酒度数很高,他喉咙咕噜咕噜的咽下,不带停一口气闷了一瓶。 “老言,过分了啊,这酒烧心胃,身体不好的喝完怕是要胃出血躺医院了。” “虽然不是石琅亲儿子,但人家愿意视如己出,这么大的项目都给,你差不多就行了。”许奎夹了两筷子菜,嚼着肥肉大快朵颐道。 贺戍把酒瓶倒过来,一滴没剩,脸上多了几分很淡的红,轻易看不出来。 言仲森捻着雪茄,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他吐出口烟雾,“坐吧。” 贺戍落座,抽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夹。 言仲森看都没看那份被郑重送到臂边厚重繁琐的文件,他眼中带着老辣的笑。 “诶,既然是在饭桌上,我们就不谈公事了,该吃喝的地方松了心吃喝,该工作的地方正经工作,咱们聊聊其它。” 他对着守在墙边的服务生拍了拍掌,叫来身边吩咐了几句。 贺戍瞥了瞥被漠视的文件,没什么反应,他捏着筷子,吃了口菜。 下一秒,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身材窈窕,容貌清丽的白裙女孩。 “爸爸。” “你又喝酒!”她嗔道。 言仲森摇着酒杯,宠溺一笑。 “今天就别闹我贪杯了。” “来,雅澜,坐你心心念念的贺学弟旁边。” 言雅澜眸中惊亮,其实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贺戍。 “雅澜跟贺戍认识?”许奎、华岷申皆是一愣,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 “他们一个学校的,雅澜高一两级而已,我经常听雅澜提起自己有个无所不能、有才有貌的高材生学弟,只是我从没见过。”言仲森笑道,“今日一见,的确夺目。” 许奎、华岷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意味深长的一笑。 “原来如此,老言,你这家伙。” 言雅澜赧然,她款款走到贺戍身边。 “贺戍,好久不见。” “久吗?”贺戍放下筷子,淡道。 订婚宴似乎也没隔几天的样子。 她拉开椅子,特意坐得离他很近,抬手间便能与他臂肘相蹭。 “你身上酒味好重,是不是我爸爸灌你酒了?”她凑过来,关切道。 贺戍收了手臂,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他喝了口凉白水,言语比那杯中水还平淡:“没有。” “雅澜,贺戍在这里,我们这些疼了你二十来年的叔叔伯伯就立马成空气了?”华岷申佯装不满的打趣。 言雅澜臊起脸,“哪有?!” 贺戍眉心皱了皱,把剩下的白水一饮而尽。 言仲森提起眼皮,转着酒杯:“小贺啊,你觉得雅澜怎么样?听多了她说你,今个儿我倒想听听你对她的评价。” “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