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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十四 安乐


都跪在地上抱着陛下的腿求了,可陛下到底是陛下,真要做什么凭奴才是劝不回来的。”

    寒蓁还待说什么,安乐往她颈项上一搂,凑在耳旁问:“咱们还不进去吗?本宫想见皇叔了。”便只得作罢,将安乐往上颠了颠,好叫她不滑下来,才作别薛闲往殿中去。

    才往里走了两步,只听咕噜一声,是脚下踢到了个什么东西。寒蓁低头望去,借着雕花木窗糊着的明纸中透进的日光看清了,那是枚青玉的龙纹镇纸,不知发生了什么,被磕去一角。

    皇帝正在殿中来回踱步,听到这声怒火越发炽盛,猛然扭过头去低喝道:“朕不是说了别进来——”

    寒蓁将安乐小心放回地上,捡起那枚镇纸,歉然望着他道:“奴婢回来晚了。”

    皇帝望着那双清凌凌的眼,心头如被清泉灌溉,怒火与不安一应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大步上前,伸了手又缩回,仍深恐是在梦中,眼前人会如梦幻泡影,一触便烟消云散。

    “皇叔皇叔!皇叔抱我!”拦住他的是安乐,小小的女孩儿十分依恋地抱住皇帝的小腿,奶声奶气地冲他撒娇。

    皇帝这才看见她,微微诧异过后,俯下身抱起安乐,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问:“怡儿怎么来了?”

    “安乐想皇叔了呀!”安乐撅撅嘴,拨着皇帝头冠上垂下的流苏玩耍,“含章殿的嬷嬷都说皇叔很忙,不会来看安乐,安乐说要来找皇叔,她们也不让。安乐就偷偷来了。”

    皇帝板下脸,从她手里抽出那截流苏道:“胡闹,你无人跟着,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

    安乐小身子一僵,歪一歪嘴,“呜哇”一声便哭了出来:“皇叔凶安乐!皇叔不喜欢安乐了!”她哭得哽咽,抽抽搭搭地扭过身来寻寒蓁,张开双臂道,“不要皇叔抱了!含真姐姐抱我!”

    皇帝立时大窘,一张严肃的脸怎么也撑不下去。寒蓁看他颇有点手足无措的模样,抿着嘴偷偷地笑,上去把安乐接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柔声细语道:“公主莫哭了,好不好?陛下怎么会不喜欢公主呢?陛下就是太喜欢公主才怕公主受伤是不是?奴婢方才见公主手心红了,可是弄疼了?陛下就是怕公主疼才这样说的呀。”

    安乐起初还将头埋在她胸前嚎哭,哭着哭着就没了声响,看了才发现是哭得睡过去了小小一张脸上,犹带泪痕。

    “把她放到塌上去睡,你抱了这么久手也累了。”皇帝低头凝视着安乐的睡颜,压着声音道。

    寒蓁将安乐安置在榻上,取了帕子在温水中浸过,一点点拭干她脸上的泪痕。正蹙了细细的眉担忧她睡梦中寒冷,抬头便见皇帝拿了自己的氅衣为她盖上。

    皇帝方才被安乐一打岔,错失了时机,该说的以往不敢说的都咽了回去,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头,现下只好干巴巴问寒蓁:“为着怡儿耽搁了?”

    “是。”寒蓁俯身为安乐掖好被角,思索一阵开口道,“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皇帝扬了眉扫她一眼。他知寒蓁不同于那些事事爱争先出头的,求的是安稳度日,做的是自扫门前雪的事,断不可能自找麻烦。

    “公主殿下似乎······嗯,在含章殿过得并不好。”寒蓁斟字酌句,不敢说得太过直白。

    “怡儿从未与我提及。”

    “这,奴婢想恐怕也与安乐公主在含章殿的日子有关。”

    皇帝沉默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倒是朕疏忽了,多亏你提醒。”他挥袖在寒蓁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安乐柔软的脸颊,“朕虽让怡儿做了公主,但总是忙于朝政,对她欠缺关心。”

    寒蓁见他一贯表情淡漠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伤怀之色,没来由地心里一酸。

    “朝中事务繁忙,陛下难免顾忌不到公主。”寒蓁安慰道,“况且公主殿下是公主,想是无人敢怠慢,如今次之事恐怕只是少数。”

    “未必。”皇帝摇摇头,“旁人为着怡儿的身世,未必肯好好待她。”

    寒蓁一怔:“公主难道不是某位王爷的女儿?”

    “怡儿她,是废太子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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