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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九 醉翁



    潇潇是贵妃打娘家带来的丫头,在辰熙宫是说一不二的女官。得了贵妃的令来,一是请皇帝过去用晚膳,二便是想来看看太后叫进宫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贵妃昨晚上得了外头传进来的信,说皇帝仿佛看上个宫外女子,愁得一整宿没睡,没想到今日在太后宫里见了真人。回宫便急急与潇潇商量起来,连午膳也没顾上吃。眼巴巴等了一下午,没等到封位的消息,还当这事过去了,转眼人就成了御前的“陆姑姑”。

    虽然没过明路,可把人留在御书房,是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这般不合规矩礼法地把人弄进宫来,可见太后是真是铁了心要抬举这南蛮子。

    潇潇为贵妃不忿,既见了寒蓁便想着给个下马威,擎等着她露怯呢,没想到人家丝毫不畏,倒反过来叫潇潇碰了个软钉子,只觉面上无光。

    “贵妃娘娘备了一桌陛下爱吃的菜,打发奴婢来请陛下过去用晚膳。”

    “那奴婢去替您通报一声。”话音未落,便听一阵衣摆窸窣,另有一位宫人拾阶而上,寒蓁认得那张脸,是跟在皇后身边一道从宁和宫出来的人。

    “陈姑姑在啊,这个时辰可也是来请陛下过去用膳的?”那宫人笑得十分文雅,吐字清晰利落,与潇潇是两般做派。

    潇潇听她说了个“也”字,登时急眼了。皇帝不常往后宫里头去,可究竟顾念着夫妻情分,对上皇后也说得上尊重。往日里单单贵妃来请,皇帝也不会拒绝,但两宫若撞上了,皇帝必然要顾全皇后的面子。

    那宫人说完了,便侧过头来细细打量寒蓁,寒蓁也含笑由着她看。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劳烦姑姑代为通传一声,娘娘担忧陛下又忘了用晚膳,特来请陛下往坤宁宫共用晚膳。”说着还要再俯身行礼。

    魏宁是皇后身边的掌印女官,宫里头女官数她最大,对着寒蓁这样谦和有礼实在是有些令人侧目。

    寒蓁侧身一避,又回了个更大的礼,温声道:“两位姑姑暂且稍等,奴婢去里头通传。”

    暮色四合,殿里头已掌了灯,寒蓁掀帘进去时,皇帝正挽着纹银的袖子在灯下读经,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如同给他的脸刷了一层白釉,越发显得温润剔透。

    “陛下,”寒蓁顾念着皇帝早先的吩咐,只躬身不行礼,道,“正阳宫与辰熙宫都着人来请陛下用晚膳。”

    薛闲听了直咂舌,意有所指道:“也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大日子,陆姑娘也进宫来了,两位娘娘也同时来请人了。”

    寒蓁面上带笑,舌根却发苦。这还是她做了宫人的后果呢,倘或太后没绕这么一个大弯子,后宫两位娘娘还不知要怎么着。

    “话里有话,编排宫妃。”灯下皇帝长眉微皱,闲闲翻过一页书问,“可刁难你没有?”顿了顿,又加重语气道:“说实话。”

    寒蓁料定外间发生之事瞒不过皇帝,况且小宦官侍卫哪个不是皇帝的耳目。便掐头去尾,含混其词道:“称不上刁难。”

    皇帝听了心中一窒,将书一合,掷在桌上道:“胡闹,没想到皇后也跟着胡闹。”说着抬起头来,把寒蓁招到身边,想了想叹道,“你这身份尴尬,少不得有人为难。往后你跟在朕身边,外间的事叫旁人操心。”

    皇帝没说重话,薛闲也知他并非当真训斥,现下里听了这话,心底乐开了花,忙低头道:“如此奴才便去回了两位姑姑。”

    皇帝摆摆手,待薛闲走到殿门口又叫回来:“传膳吧,清淡些。”

    魏宁潇潇两人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听了薛闲的话也不免气馁。回宫的路有一段并行,潇潇提着灯,越想越怄气,偏头瞧见魏宁不咸不淡的神色忍不住开口:“从前我只听说陛下待后妃虽淡,待皇后娘娘却是一等一的好。可瞧今日这番光景,倒是以讹传讹了。”

    魏宁勾唇一笑,抚了抚鬓边绒花,瞧着天边初升的月亮道:“陈姑姑说得很是,不过连皇后娘娘尚且如此,贵妃那头又如何呢?天儿冷,陈姑姑还是快些走,免得贵妃娘娘等得酒菜都凉了。”

    潇潇气结,但她非是不知事的人,今日之局始作俑者并非皇后,犯不着对着魏宁撒气。

    “这陆姑姑可不得了啊,魏姑姑您说可是?”

    魏宁的笑隐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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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闲:我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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