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杀破狼(间歇性 虐狗记)

第107节


几乎一黑,好半天才缓过来,犹在耳鸣不止。

    他难以抑制地伸手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尽可能地想要板出一张正常而严肃的面孔,眉头下意识地皱在了一起,嘴角却又不受控制地笑起来,那绷出来的严肃与难以抑制的喜色交织成了一个标准的“啼笑皆非”,顾昀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恐怕是有点疯。

    这时,隔壁沈将军的亲兵在帐外探头探脑片刻,问道:“陈神医终于走了吗?”

    “走了,”顾昀听见自己的亲兵回道,“怎么,有事吗?”

    那位打听神医行踪的小兵忙摇摇头,跑回去汇报了。

    下一刻,顾昀听见沈将军的帐中传来了一声不知憋了多久地痛叫。

    沈易的后背一大片连砸伤再烫伤,凄惨无比,但他依然硬骨头地拒绝了陈姑娘的医治及探视,几次三番把前来探望的陈姑娘关在了外头,坚决不肯让她看见自己的惨样,还毅然决然地找了位擅长杀猪的军医来给处理伤口,期间派人偷偷出来打探了四五次,一直憋到陈轻絮终于走了,总算是忍到了头,可以放开喉咙嚎叫了。

    顾昀侧耳倾听了一会,只觉得生个孩子都未见得能叫这么惨,十分于心不忍,于是捡起那块掉在地上的丝绢,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出门塞给自己的小亲兵,吩咐道:“快给沈将军送过去,止痛的。”

    别管那丝绢擦过什么,反正效果十分灵验,东西一送到,沈易的嚎叫声立刻小了好多。

    顾昀黑心烂肺地消遣完自家兄弟,转回到帅帐中,本打算将积压在桌案上的一打战报和各大驻军地的一堆信件批复了,提起笔来才发现自己完全静不下心来。

    战报上的每一个字都认识,就是不能连成一句话跳进他眼里,他一会漫无边际地想道:“那木头上会不会只记载了做法,没有解法?”

    一会又想:“那也没关系,只要有乌尔骨的来龙去脉,陈家总能想出办法。”

    然后过了一会又暗道:“不会真让我给护国寺那帮秃驴烧香吧?娘的……”

    ……种种翻来覆去,没个头绪。

    而一股难以言喻的思念就在这千头万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跃然上了他的心头。

    顾昀笔尖上的墨汁掉了一滴下来,他总算回过神来,干脆将那一堆公务悉数推开,浮生偷欢似的取出信纸,开始堂而皇之地挤占公务时间徇私情。

    人间四月,两江之地芳菲已将尽,漫长的梅雨*地自河海上蒸腾而起。

    这一个多月以来,长庚一直身在江北,他先是一手操办了钟老将军的丧事,而后,方钦又上书建议隆安皇帝,将雁王留在原处,协助朝廷使者推进与西洋人接洽事宜。

    雁王虽然已经步下政坛,但方钦依然觉得他在京城中是件十分如鲠在喉的事。

    按理打蛇随棍,对付政敌就应该一击必杀,但雁王辞官的由头并非由方钦本人策划,整件事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雁亲王这种身份很不好办,除了谋反大罪,确实也没什么可以将他赶尽杀绝的。

    方钦只好想方设法将他远远地支开。

    “协助”二字非常微妙,意味着这件事不是由雁王主导,他只有义务,没有权力。事成之后也是人家正使的功劳,但万一出点什么乱子,那可供拿雁王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方钦希望看到的“乱子”没有出现,雁王在江北大营混得如鱼得水,人缘极佳。他本来就很会讨人喜欢,跟众将士又有并肩作战的情分,还有钟老将军和顾昀的面子保驾护航。

    朝廷派出的使者十分有眼色,到了江北后一切以雁王马首是瞻,加上顾昀平日里书信不断,十天半月还会专程过来看一眼,在两江沿岸欺负西洋人的工作可谓十分顺利,期间打了三四场小型水上战役,便宜占到了,兵也练了,李丰也说不出什么,反而隐约觉得有点对不起雁王——所谓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

    而与此同时,另一件让方钦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这使得他愣是没能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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