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打了个闷雷。 顾昀:“……” 长庚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退了,义父先过来吃点东西。” 顾昀默默地接过筷子,听见“义父”俩字,忽然心里一动,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惜这念头只一闪就过去了,他没能捕捉到。 顾昀:“你做的?” “仓促间只来得及随便下一把面。”长庚面不改色道,“凑合吧。” 顾昀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不知道堂堂“雁北王”把自己弄得这么“贤惠”是要干什么。 长庚却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淡定地道:“要是亡国了,就把李丰一推,我去西北开个面馆,也够活着了。” 顾昀被一口面汤呛住,咳了个死去活来。 长庚笑道:“我说着玩的。” 顾昀拿起一杯凉茶灌了一口:“好孩子,学会拿我消遣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长庚正色道:“当年在雁回,你突然要将我带回京城,我就想跑来着,想着要么去深山老林里当个猎户,要么找个边陲小地方开个半死不活的店,够糊口就行了,不过后来觉得自己不太可能有本事从你眼皮底下溜走,所以就老实了。” 顾昀把菜扒拉到一边,把底下的火腿捞出来吃了,还没等他嚼碎,长庚忽然往椅子背上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义父你不知道,你一天不平安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天不敢合眼,总算……” 顾昀面色淡淡地说道:“离平安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你跟我说说。” 长庚心领神会,知道他指的是没在李丰面前说出来的事。 顾昀:“玄铁营肯定是你撤回来的,要不然何荣辉他们说不定会打到最后一个人。” “我仿了你的字。”长庚道,“把玄铁营撤回到嘉峪关,又让蔡玢将军北上援疆,算时间,何将军那边告急的紫流金想必已经倒出来手了——这事不必让李丰知道,反正他已经拟旨废除击鼓令了。” 顾昀眨眨眼:“你会仿……” “都是些旁门左道。”长庚摇摇头,“江南那边我本来已经送信给师父了,不料还是没赶上,另外我怀疑宫里有二十年前北蛮人留下的钉子,已经托人去查了,沈将军那边还没消息,只怕不是会有什么好消息。”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顾昀沉默了片刻,应道,“那老妈子命大得很,不会死的。” 长庚:“义父,西北来势汹汹,但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依你看,东海之祸后,京城能守住吗?” 顾昀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仿佛一对燧石,冷冷的,说不出的坚硬,又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燃起火花来。 房中只有他和长庚两人,中间隔着一碗面,顾昀便没说什么场面话,实打实地说道:“那要看我们能不能撑到有援军来。千里奔袭,洋人也想速战速决,否则不会弄这么大场面的开场,本来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但……” 但大梁的国力支撑不住持久战。 李丰丧心病狂地想要楼兰的紫流金矿,是因为这世上最地大物博之地,紫流金矿非常稀少,完全供不应求,大梁近四成的紫流金来自十八部落纳贡,还有一大部分似乎零散地从外面买,海运通商流进来的银子都是这么又流出去的。 眼下十八部落叛乱,四境被围困,能调动的只有紫流金库存,长此以往必然入不敷出。 这还只是紫流金,何况那比黄花瘦的国库哪有那么多银子? 顾昀:“按你说的,万一最后不行,就收缩全境兵力、徐徐图之,固然是最理智的做法,可是未必能行。玄铁营退守嘉峪关也就算了——西关外虽然平时热闹,但往来大多是客居的商人,古丝路刚打通几年,不足以让他们定居,年关前后古丝路气候紧张,关口一关,生意也没得做,现在估计早就走得差不多了,但关内不行,关内还有千村万户和亿万百姓,何荣辉不能再退了。” 玄铁营是大梁民间的信仰乃至于支柱,这根支柱一旦塌了,仗真的不必打了,江山直接改名换姓比较快。 长庚沉默了片刻:“我说的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没有万不得已。”顾昀摇摇头,“你心有沟壑,知道怎么摆布社稷,但是没打过仗,打仗除了天时地利,剩下两样,一个是火机钢甲的装备,一个是人心里悍不畏死的勇气,装备事已至此,没办法了……不过我相信洋人即便是强,也不见得比我们强多少,更别提还有蛮子那帮给个火炮也能当棒槌用的乡下人——属下兵将不是棋子,那都是人,都有血性,也都怕死,你记得上次在西南剿匪的时候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