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小玩意,但不能不爱这份随时记挂着他的心。 总之,长庚每天见着十六,肝火就会异常旺盛,但不见他,又时时牵挂。 长庚有时候也会想,虽然沈十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但以后保不齐就有那上当的看上他模样好呢? 小义父将来也总会娶妻生子,那么有了亲生的,还会挂念着他这个认来的吗? 想起这码事,长庚心里就说不出的堵,他在十六桌上找到个一个方盒子,短暂地甩开一脑门胡思乱想,兴趣缺缺地拿给沈十六:“这个?” 沈十六:“给你的,打开看看。” 没准是个弹弓,也没准是包奶酪,反正没正经东西——长庚毫无期待地拆开,顺口数落道:“手头宽裕也要节省些花,再说我又……” 下一刻,他看清了盒里的东西,顿时闭了嘴,眼睛倏地睁大了两圈。 那盒子里居然有个铁腕扣! 所谓“铁腕扣”,其实是军中轻甲的一部分,只在手腕上围一圈,非常方便,因此也经常被单独拆下来使用。铁腕扣大约四寸宽,里面能藏三到四把小刀,刀是用特殊工艺制成的,薄如蝉翼,又叫“袖中丝”。 据说最好的袖中丝被铁腕扣中的机簧打出去的一瞬间,能将几丈以外的发丝一分为二。 长庚惊喜道:“这……你从哪弄来的?” 沈十六:“嘘——别让沈易听见,这可不是玩的,他看见了又要啰嗦——会用吗?” 沈先生本人正在院里浇花,他又不耳背,屋里人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实在拿这个以己度人的半聋没办法。 长庚跟着沈易学过如何拆卸钢甲,熟练地戴上了铁腕扣,这才发现此物的特殊之处。 袖中丝制作不易,民间很少,市面上的铁腕扣多半都是军中流出来的旧货,尺寸当然也是成年男子的尺寸,沈十六带回来的这个却明显要细上一圈,正好合适少年人。 长庚一愣神,沈十六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慢悠悠地说道:“我听那卖家说这是残次品,没别的毛病,就是尺寸做小了一点,一直无人问津,这才便宜卖给了我,我也没用,你拿玩去吧,只是小心点,别伤着人。” 长庚难得喜形于色:“多谢……” 沈十六:“谢谁?” 长庚痛快地叫道:“义父!” “有奶就是娘,混账东西。”沈十六笑了起来,搭着长庚的肩膀将他送了出来,“快回家吧,鬼月里不要深更半夜地在外面乱晃。” 长庚听了才想起来,原来这天正是七月十五。 他顺着角门走回自己的家,跨进家门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沈十六吹的那段埙有点耳熟,虽然跑调跑得南辕北辙,但仔细回味,依稀有民间哭坟丧葬时《送西》的调子。 “应景的吗?”长庚默默地想道。 沈十六送走长庚,低头好找了半晌,这才勉强看见门槛的轮廓,小心地迈过去关好门。 等在院里的沈先生面无表情地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肘,引着他往屋里走去。 沈先生:“最好的玄铁打的铁腕扣,里面三把袖中丝是秋天林大师亲手打的,自大师死后便成了绝版……残次品哈?” 十六不接话。 沈先生:“行了,别跟我装聋作哑——你真想把他当儿子养吗?” “当然是真的,我喜欢这孩子,仁义,”十六终于出声,“那位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要是将来真能把这孩子过继给我,那些人也就都放心了,他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不也两全吗?” 沈先生沉默了一会,低声道:“首先你得让他不恨你——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沈十六笑了笑,一提长袍下摆推门进屋。 他一脸混账地说道:“恨我的人多了。” 这一宿,夜河流灯,魂归故里。 不到五更天,长庚就一身燥热地醒了过来,后脊黏着一层薄汗,亵裤上也是湿漉漉的。 每个少年临到长成时,都会经历这么惊慌失措的一遭——哪怕事先有人引导。 可长庚却既没有惊慌,也毫不失措,他反应寡淡,只是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就起身随意地收拾了一番,脸上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厌恶,他出门打了一桶凉水,将骨肉初成的身体从头到脚擦洗一遍,取下枕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