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据乔朵跟杜落微哭诉,这是她一辈子里觉得为数不多的几次最丢人的时刻。 她跟池锦原两个走在科学最前沿的研究人员,小数点都要精确到二十多位以后,竟然养出来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女儿,尤其数学成绩还是个位数。 而且,这个不知好赖的姑娘还骄傲的跟老师宣称,学不好习没什么好怕的,她捏泥巴的功夫是所有小朋友中最厉害的,以后当个雕塑家,照样跟科学家一样厉害。 一句句说出来都不知道脸红反且歪理重重的话简直要把乔朵逼疯。 杜落微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家的简言左一向听话,学习从不让她操半点心,哪里会有教育这样的泼皮小猴儿的经验。 想来想去,只好差了简言左去给池乔期做工作。 只期待能沾沾简言左听话的仙气儿,归置归置这撒泼打诨的猴儿精。 简言左果真领命去了,也就用了乔朵哭湿三张纸巾的功夫。 这速度,简直让乔朵没办法去抱什么信心。 让乔朵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再次步入家门时,她家那只窜上蹦下的小猴儿,竟然破天荒的没出去跳绳掷骰子,反而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桌儿前,认认真真的朝着田格本上描今天白天教的字儿。 乔朵惊讶之余也没多期待什么,对她来说,这厮能安安静静的完成好作业,对她来说,那就是上天给的赏赐。 而最终,等期末成绩下来,乔朵跟众位老师齐齐傻了眼,池泼猴的成绩,让年级的大红榜彻底的掉了个儿,云淡风轻的翻了盘。 那天,池家的电话成了知心大姐姐热线,各路家长得知消息,全都争先恐后的来讨教乔朵收服泼猴儿的办法。 乔朵哪里会知道什么方法,转身带了杜落微最喜欢的小豆酥去简家问,杜落微吃的满嘴碎屑,也还是坦然的摇头称不知道。 于是,乔朵就好像是一瞬间被莫名的换了女儿,又不能说是真真正正的换了,因为泼猴还是那个泼猴,但是,成绩却不再是那个成绩了。 乔朵不知道简言左那天用了什么法子,里里外外搜寻了一圈,家里也并没多出来什么东西,不像是用了玩具贿赂的法子。 等之后乔朵终于寻了机会去问,简言左也只是笑,再问,就笑着挠头说忘记了。 这不是个秘密,答案却一直不被他俩之外的人知晓。 其实,去掉在两家之间往返的路程所用的时间,简言左一共就留给了两句话的功夫给正玩的一脸泡泡沫的池乔期。 “池乔期,给你两个选择,继续留在这儿还是重新回到孤儿院去?” “其实,那时候真的挺怕爸妈把我送走的。”池乔期抚着试卷上的褶皱,垂着眼帘,“所以好好的学习,假装很听话。” 以至于在以后教她的老师眼中,她一直是个令人称赞的好学生。 成绩好,性格也不错。 虽然也会闯祸,但是已经比之前收敛了太多。 改变池乔期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害怕。 一个人,一旦享受过温暖,就很难再回到寒冷的地方去。 或者,即使回去,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的活着。 就像是毒,无形之间,深入骨髓。 简言左的情绪有些稍许的低,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的身上,的确背负了太多的罪恶。 池乔期的恐惧,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或者,更直白一点来说,他一直知道,却在知道的同时,拿着这个当做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成长的筹码。 他看着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成长,然后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自始至终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为她设计的,都是对她来讲最好的,却从没想过这之外的她的想法。 他总是觉得自己为她做了太多,帮她实现了太多。 却一直没有认真的想过,因为他,她所失去的,更多。 这一刻,虽然不愿意面对,但他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他对她,一直都太残忍。 最终,池乔期什么都没带走。 在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把所有打包好的这些,一样一样的重新放回去,认真的摆放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 如此反复,简言左却没问原因。 只是在池乔期整理好一切后,帮她锁好门,重新把钥匙递还给她,“物归原主。” 这个钥匙是乔朵当年留在杜落微家的备用钥匙,连着的钥匙扣还是池乔期当时做手工时捏的软陶猫。 其实,池乔期在之前对老师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她的确是个捏泥巴的高手。 只是后来玩的干净些,不再沉迷于水和泥巴的快感,而是转而去专门的陶艺教室做软陶了。 不过平心而论,池乔期在软陶教室的战果相当的辉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