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桑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声音发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烨看着她,眼神不避不闪,一字一字的道,“我的意思是,也许,宁负天是故意的,故意没有躲开,故意受伤给你看!” “不可能!”陆拂桑声音有些尖锐,整个人却慌乱无措,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要说服自己,“那会儿,谁也没想到会出意外,天枢也在场,他都没反应过来,负天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谋划什么故意不故意?他那是条件发射!而且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秦烨,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也不能这么恶意揣度他!” 秦烨不急也不恼,而是一脸坦荡的看着她,“拂桑,我承认不喜欢他,但还不至于栽赃陷害他,我刚才的推测,也不是只凭直觉,而是出于对他的了解!” 陆拂桑睫毛震颤的厉害,喉咙发干,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去想宁负天的受伤假如只是他导演的戏,那她情何以堪? 秦烨继续道,“我并不是怀疑他策划了这一切,暗处隐藏的杀手跟他无关,但后面的事,如果有心却完全可以避免,我说这些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的身手不在我之下,对危险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这么说吧,假如当时的情况,换做是我站在车门那儿,那么,我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会安全避开,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陆拂桑怎么会不明白呢?因为太明白,心犹如坠入冰窖般寒冷。 “他想救你是真,奋不顾身也或许是真,为你舍命也能毫不犹豫,但同时,他也有能力避开子旦,可他没避开,任由自己被子旦击中,他的用意,还要我说吗?无非就是让你愧疚,对他不舍,进而心软、怜惜,把你的心再次困住罢了,哪怕困住的不是爱情,是恩情和良心也行,总好过你们渐渐形同陌路。” 秦烨冷静的剖析着,就像一个医生站在手术台上,拿着刀子划开那些被掩盖的疮,疼痛中又有如释负重般的解脱。 陆拂桑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又该想些什么了,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而好笑,颠覆了她以前的世界。 秦烨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浩瀚的大海,只是有些心疼她,他可以不戳穿这个骗局,但又不愿看她被瞒着、继续受那人的欺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由他揭开吧。 一时的打击,总好过一世的愧疚和自责,她并不欠宁负天的,那只是他想困住她的手腕罢了。 良久后,他轻声问,“还要进去吗?手术应该做完了。” 陆拂桑点了下头,不管真相如何,她也不会落荒而逃,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秦烨松开手,见她脸色有些白,便从车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喂她喝了几口,“有我在呢,我陪你。” 陆拂桑挤出一抹笑,“好……” …… 办公大楼的顶层,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平时大门紧锁,只有宁负天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有钥匙。 大门并无出奇之处,但走进去,却让人大吃一惊。里面竟被布置成手术间模样,一应设备都是齐全的,无影灯、手术台,消毒仓,还有各种器械,比起三甲医院来都不遑多让。 此刻,宁负天趴在手术台上,眼睛是睁着的,只是无波无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小欧和逐月站在旁边,一个焦灼,一个沉默。 天枢离得最远,找了把椅子坐下,神色淡淡,刚走进来的惊讶,已变成心底的沉重复杂,别说寻常人了,就是在江湖上混的也很少能准备这么一间手术室,除非是过着在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才会未雨绸缪,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危险人物? 房间里只偶尔听到手术器械的碰撞声,清脆又冰冷。 子旦已经取出来了,就放在雪白的托盘里,金澄澄的在灯光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光芒,空气中满是血腥气,纱布一块块的被扔在垃圾桶里,暗红的颜色触目惊心,而袒露出来的背部更血肉翻飞的让人不敢直视。 宁负天似无知无觉,眼神幽幽的盯着门口,无声的等待着什么。 瑶光还在止血,所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她正常的范围,这让她眉头微微皱起,不得已开了口,“他的凝血机制不是很好,你们事先知道吗?” 逐月神色一怔,孟小欧快速的道,“知道一点,但是,但是老大好像都没在意过啊,难道这还是一种严重的病症?” 瑶光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冰冰的道,“以后注意尽量别受伤,不然伤口要不了他的命,流血也会流死。” 孟小欧顿时脸色一白,忙不跌的点头,“好,好,那现在怎么样?” 瑶光却不说话了,像是根本没听见。 见状,天枢幸灾乐祸的看起热闹来,能让瑶光刚才说那两句已经是破例,你还指望跟她聊天啊? 孟小欧可不知道她惜字如金啊,还在一个劲的追问,逐月看出来了,便提醒了他一下,他这才悻悻然闭上了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