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堆旁边,那寥寥火光打在她的脸上,却是要比平日还要柔和几分。 他听着这道声音是轻轻应了一声,刚要起身便又觉得一阵晕眩。 霍令仪看着他这幅模样,忙把手撑在李怀瑾的肩上,她一面是扶着人重新躺好,一面是说道:“你才刚醒,别急着起来。”待这话说完,她似是想到什么,忙又取过一旁的酒袋,口中是问着人:“这儿还有些酒,你要不要用些去去寒?” 李怀瑾闻言是摇了摇头,他倒是不觉得冷。 大抵是先前那阵子晕眩的缘故,这会他索性便合了眼睛。李怀瑾的手枕在额头上,待触及额上的一片凉意,他似是一怔…先前他虽然迷迷糊糊的,可还是隐约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照顾他。 李怀瑾想到这便又睁开了眼睛,待瞧见霍令仪的面上那一副未加掩饰的担忧,素来冷硬的心竟然也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他刚要说话,却见到她苍白的面色,又见她只穿了一身胡服,眉心便又拢了几分:“你的斗篷呢?” 他这话说完尚不等人答便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心下思绪微转便已明白过来。 先前他那一身大氅早已残破不堪又被雪水浸湿,哪里还能用?想来是在他晕倒的时候,霍令仪怕他冻着,索性便被自己的斗篷给了他。 这个丫头… 李怀瑾的心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只觉得那素来冷硬的心肠此时却恍如被那四月的春风轻轻拂过,就连那双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眉眼也跟着柔和了几分。他什么都未说,只是手撑着地上借着那力道坐起了身,醒来已有一会功夫,倒也不至于再像先前那样觉得晕眩。 他背靠着洞穴,一面是把身上的斗篷往人身上盖去,只是还不等他把斗篷盖在霍令仪的身上,便被她轻轻侧开身子避了开去。 霍令仪依着那火光看着他,一双眉眼轻轻拧着,口中是道:“我不冷,你盖着吧…”她虽然说着不冷,可等那股子寒风袭来,还是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霍令仪的脸骤然是又红了几分,她也不肯低头,只依旧梗着脖子朝人看去,跟着一句:“你还病着,你盖着吧。”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李怀瑾的身体… 统共也只有这么一件斗篷,若是给了她,那李怀瑾该怎么办? 何况她身子骨素来好,即便受了这场寒风,左右回去也不过是吃上几服药罢了。 李怀瑾看着她这幅模样却是什么都未说,他只是伸手握住了霍令仪的手腕,而后在她的惊楞之中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霍令仪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她刚要挣扎便听到李怀瑾的喉间漾出了几声呻/吟,她先前挣扎的动作骤然一顿,跟着是抬了脸朝人看去,待瞧见他紧蹙的眉心忙又开了口问道:“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待这话说完,她还是忍不住轻轻说了一句:“谁让你突然这样。” 若不是她早就知晓李怀瑾是个什么性子,只怕就该把他当做登徒浪子来看待了。 李怀瑾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他先前的确是在霍令仪的挣扎中触到了身后的伤,可那几声痛呼呻/吟却也不过是故意做给她看的罢了,若不然这个小丫头又岂会这样乖巧就范?他松开了霍令仪的手腕,而后是低垂着一双眉眼把身上的斗篷取了大半朝人的身上盖去。 等严严实实得把霍令仪整个身子盖住,他才温声说道:“夜里天凉,你即便身子骨再好,若真受了寒也不是开玩笑的。” 李怀瑾这话说完是又跟着一句:“你念我受伤不肯把斗篷拿走,那我便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 霍令仪刚想开口说“不用”,何况两人共用一件斗篷像个什么样子?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到李怀瑾继续说道:“你若真得不肯,那么我也只好舍命陪你了…只是不知他们寻来的时候,你我可否还有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缓,哪里又平日那副沉稳寡言的模样? 霍令仪忍不住掀了眼帘朝人看去,待瞧见李怀瑾低垂的眉眼在那火光的照射下,竟然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她还从未见李怀瑾这样笑过,一时竟也忍不住被这一抹笑意怔了几分神,等到她回过神来便瞧见李怀瑾面上的笑意越发扩散了几分…霍令仪虽然立时便别过了头,可还是止不住泛红了脸颊。 不过她终归也未再挣扎—— 李怀瑾说得对,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人找到这儿,若是他们为着一件斗篷让来让去,只怕到后头两人都得受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李怀瑾的为人和性子… 霍令仪的心中倒也未曾像往日那般记挂着“男女授受不亲”,前世她嫁给李怀瑾为妻,也不曾见人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更不用说如今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霍令仪想到这,先前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倒也松泛了几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