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正堂内立着两人,一下便愣住了。 两人都着青衫,一人清冷,一人疏离,气度有十万分的不凡,令他不自觉间就生出尊仰之意,连本来站在那名疏离公子身后,五大三粗的护卫都要忽视了。 “两位便是……甄举人与贾秀才?”胡县令迟疑着道,打揖的动作做到一半,惊觉这二人论功名论年纪都乃自己晚辈,不该自己先行礼,硬生生收回手去。 苏晋静了片刻,致歉道:“望胡县令莫怪,在下其实并非什么秀才,而是——” “老爷,老爷!”苏晋刚说到一半,守在院外的小厮急匆匆赶过来道:“府尹大人领着几十名衙差找来府上了!” “府尹大人?”胡县令一怔,“苏州府曹府尹?”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狠狠点了一下头。 胡县令愣了,此处是他的府邸而非官衙,是什么事如此要紧,竟让苏州府府尹大人亲领衙差到他的家中来了? 若是寻常,胡县令听闻府尹亲临,定是一刻不停地奔出去提袍见礼,可眼下正堂里两个恍若神仙般的人物令他实在没法置之不理,遂问道:“府尹大人既到府上,二位可愿跟本官一同出去拜见?二位人品如此出色,想必定能得府尹大人赏识,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柳朝明没答话,苏晋比了个揖:“有劳县令。” 曹府尹的气色像是不大好,背着手在府外等得焦急,一见胡县令出来,不等行礼,拽过他的胳膊便问:“你今日可见过首辅大人?” 胡县令呆了片刻:“什么首辅大人?” “内阁首辅,左都御史,柳大人。”曹府尹一字一句道,又着急道,“本官昨晚听说柳大人往清河县来了,带着衙差赶了一整夜的路过来求见,竟没寻着人,你可见过他了?” 胡县令这回总算听得明白,也跟着曹府尹焦虑起来。 内阁首辅位列正一品,乃当朝群臣之首,晋安帝亲征这两年,与同样列正一品的次辅沈大人打理朝政,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柳大人在清河县遭到怠慢,任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今日实没见过几个外来人,除了来他府上拜访的两名书生。 一想起这两名书生,胡县令不由回过头去,两人皆负手而立,便是见了曹府尹也不跪不拜。 “这二位是?”顺着胡县令的目光,曹府尹也看到了苏晋与柳朝明。 胡县令生怕曹府尹因这二人无礼斥责他们,连忙道:“禀府尹大人,他二人是来蔽府谒见的两名书生,胸怀大才,下官正打算将他们引荐给您。”又提醒苏晋与柳朝明:“还不给府尹大人行礼?” 方至此时,苏晋才重新有了说话的时机,于是续着方才的话头,道:“望曹府尹胡县令莫怪,在下其实并非什么秀才,而是刑部的人,姓苏,今到此是为一桩案子,要请胡县令随本官回京师写一份供状。” 这话一出,曹府尹与胡县令都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曹府尹拱了拱手:“原来竟是刑部的大人。”又小心翼翼地道,“苏大人莫怪,在下不怎么识得六部中人,要说刑部苏姓的,在下只知道内阁次辅,尚书苏大人一位,敢问阁下是在刑部哪个司任职?” 他这话不假。 景元二十四年,苏晋破苏州府“假文书”案,朱景元怒斩苏州府尹,这位曹府尹乃事后继任府尹。晋安二年,他任职三年期满,回京述职,苏晋尚在安南,柳朝明已是首辅,是以未能有幸面见。 苏晋道:“正是刑部尚书苏晋。” 四周仿佛死寂一般。 少卿,曹府尹与胡县令的膝头同时落地,一面磕头一面道:“苏大人恕罪,下官晓得苏大人与随行亲军卫已至苏州府,昨日前去求见,被侍卫大人拦阻,下官是以不敢再叨扰,并非故意怠慢大人。”又抬头,虽有所悟,仍十分谨小慎微地问了句,“苏大人既也来了清河县,可是见过首辅大人了?” 苏晋心中虽觉困窘,仍是面不改色,应道:“本官身旁这一位便是。” 曹府尹与胡县令想起方才急着找柳朝明之事,只想就地刨个坑将自己埋了,还是苏晋道:“两位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曹府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一想到面前二位乃内阁辅臣,且一个刑部一个都察院,可谓执掌天下生杀大权,不敢站直了,如履薄冰地问:“两位大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