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 难道皇三子染病真的与他有关系? 她确实是一开始就认定了有人嫁祸于他,才…… 忽然明白了他在笑些什么,她的脸在冷风急雨中冻得通红。他复笑道:“孤反问一句,你便又不信孤了,是不是?” “奴婢不敢!”她忙道。 一时情急,“奴婢”二字又脱了口。他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拂袖离去。 昭阳殿里已乱成一团。与昭阳殿相距较近的数殿妃嫔都遣人来问候打探,一时间前殿里衣香鬓影扰攘不绝。顾渊皱了皱眉,正欲入而不入,有内侍自侧殿绕来延请道:“殿下,陛下和婕妤请您移玉后殿,并请孙谒者一同过去。” 昭阳殿后殿不同前殿,此时气氛凝重,只有寥寥数人。皇三子顾泽小小的身子蜷在梁帷之后的金丝小床上,顾渊看不清晰。梅婕妤站在床边低低哀泣,两名太医丞在里间请脉,皇帝则在隔间之外伛偻着身子焦躁地踱着步,看见顾渊走入,眉头重重一拧:“你来了。” 顾渊点点头,忽发觉皇帝比上次见面时老了许多,鬓边竟有白发飘萧。他转过头去,关切地问:“泽弟情况如何?儿臣特带了建章宫的几名娴熟太医——” 皇帝咳嗽两声,便截断了他所有想说的话。“孙谒者!” 孙小言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上前来,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陛下!” 皇帝威严地伸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几名宫婢,“她们都说在昭阳殿后厨见到你动了皇三子的午粥,你有何解释?” “小的没有动过啊!”孙小言涕泪横流,赌咒发誓,“小的此刻还是第一回来昭阳殿,后厨在哪边小的都不知道啊!小的分明一直在增成殿等候梁王殿下——” “你胡说!”一名宫婢柳眉倒竖,挺身而出,“分明就是在后厨抓到你的,你还抵赖!” “而况你若一直在等候梁王殿下,怎的梁王都回建章宫了,你还没有回去?”另一人接口道。 顾渊眸光一凛,强奴欺主,竟将他也骂了进去。他道:“父皇,儿臣倒有一个办法。” 皇帝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孙谒者既说他在增成殿,那不妨叫上增成殿的人来,看有没有冤枉了他。”顾渊冷冰冰地道。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增成殿的人,难道不会互相串联?” 顾渊神色一沉,几乎要对着父君发怒的当口,一个曼妙人影施施然提着裙裾走入,身后还跟着数名随从—— 薄烟的目光在顾渊脸上从容地滑过一圈,掩唇轻笑道:“臣女薄烟,原在增成殿游憩,文婕妤听闻皇三子有恙,恰好我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婕妤便让我来相助一二。”说罢不明就里地睁目环视一周,“现下皇三子情况如何了?” 里间的梅婕妤忽然惊急地叫了起来:“阿泽!阿泽!赵太医,阿泽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表情耸动,立刻迈步直入。薄烟亦随了进去。 刹那间,偌大的后殿里,除却那些泥塑木雕般的侍卫,便只剩了顾渊和孙小言主仆两个。 孙小言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话音糯糯,还是孩童的声气:“殿下,小的真是冤枉的。” 顾渊瞥了他一眼,“孤知道。” 孙小言朝他走了几步,又怯怯地停住了。 “殿下,小的不想去掖庭狱。”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像这样就不会让顾渊听见了一样。 顾渊道:“你去过掖庭狱吗?” 孙小言害怕地摇了摇头,“没有。但小的听说掖庭狱是很可怕的……” “是的。”顾渊点了点头,重复道,“掖庭狱是很可怕的。” 金钩褰卷的帷幄之后,皇帝、婕妤、宫人、女郎,细碎的声音混成一片,而在这一片嘈杂之中,他却仿佛能听见那个幼弱的孩子危浅的呼吸。 这个阿弟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自顾泽出生到现在,他约莫没见过五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