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芳低头想了一下:“傻主子和脑筋正常的主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新王竟然藏得这般深!” “也未必就是故意藏的,”瑶芳冷静地分析,“他自幼经的事儿就与旁人不同,现在父亲又死了,性情大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么看来,是我们以前想左了,人,都是会变的。咱们也得跟着变呐,吃老本儿可不行。” 张先生“哈”地苦笑了两声:“有老本儿的只有您呐!” 瑶芳笑了。两人仔细商议了一回,以为眼下该做的事儿还得做,张先生保持与王府那里的内线消息,瑶芳还得跟随母、姐持家,家里多赚些钱、多养些忠仆,一旦有变,也不至于没钱没人,光杆儿一个。 ———————————————————————————————— 与张先生商议完,外面的事情他去跑,瑶芳便回去教绿萼读字了。不教人不知道当师傅的难处,绿萼并不曾正经上过学,跟着瑶芳听点课,也是半懂不懂的。瑶芳并不像寻常小孩子那样从头学起,绿萼便是有心,也无法旁观系统的学习。还得从头教她。 好在瑶芳旁的没有,只要确定某件事情非做不可,耐心却还是足足的。与绿萼一道的,还有一个前阵子新买过来的丫头原名叫小花的,因韩燕娘听到“花”字便会想起当初遇流寇时自顾自逃命的那个丫头,便叫瑶芳给她改个名字。瑶芳也不在意,随着绿萼的名字,给她起名叫青竹。 青竹的相貌,在瑶芳眼里只能算是普通,然而肤质却白净细腻,不大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至少得是小康人家挺精细养出来的。韩燕娘也曾怀疑她是叫拍花子的给拐了来的孩子,细问她,却说:“都不记得了。”做起活计来倒是手脚利落,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牙人手里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灯节等热闹的时候拐的、与人合伙拐的、与开赌局的人合作换的……不一而足。 宋婆子心细些,还特意叫宋平喊了宋掌柜来听听青竹的口音,并不是这四周的人。离乡既远,便不怕她弄鬼,无所依靠,就只有跟着主人家了。这样的仆人,比家养的世仆,也差不了多少了。韩燕娘这才放心将她交到女儿面前。 丽芳跟前两个,一个是宋婆子的孙女儿,名叫金铃的,另一个也是外头买的,丽芳见妹子身边丫头名儿都顺,也就给她改名叫银铃,倒是都称手。 瑶芳也要这两个丫头学成女秀才,只教些浅显文字,再深的,她也没那个精力去管,现在这条件也不允许。绿萼毕竟是在读书人家帮佣长大的,见要教识字,十分欢喜,识字儿的人和不识字的人,哪怕只是奴婢,身价都不一样。青竹却有些意兴阑珊,绿萼点头时,她便说:“太太给姐儿新做的衣裳送来了,还没叠好呢,我去归置。” 据瑶芳的观察,她应该是识字的,识字的人和不识字的人,看字纸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瑶芳还试过她,命她拿某本书,略常见些的简单书名,她都能认得出来。 既然不想,瑶芳就先不费那个功夫了,悄悄嘱咐着绿萼留点儿心,能套话就套几句,套不出来就拉倒。绿萼道:“那我搬到她那屋里睡几天,平常她就一副死人脸,也不哭、也不笑。”瑶芳道:“也不用,要是你们投缘了,再一处睡也来得及。带上你娘,多关照她些。她年纪小,心断不会那么硬的。” 绿萼答应了,低头接着写字儿。瑶芳自去书架上取了当季的新书,这是逍遥生写的第一回话本。才头一回,只写到崔生受难,父母皆亡,倍受欺凌、潦倒无依,唯二仆相伴,走投无路,梦中受仙人指点,奋发图强。发迹后寻到坑害他父母的仇人报仇,才想归隐,又遇险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逍遥生这个杀千刀的,在正精彩的地方断了。怪不得丽芳满院儿打转呢。 瑶芳总觉得,这个逍遥生是个有故事的人,兴许这一开头就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许没有这么凶险,却也有些影子。不是经过绝望的人,写不出那种绝望的感觉,她经过柳氏的事儿,明白那种心情。得闲时,还真值得一会,这逍遥生报仇的手段,也是有趣。 只可惜经过这样的事情的人,恐难请他出山了。张先生年高,忙过这一件大事,瑶芳也想请他安心养老,不忍心他再为贺敬文收拾烂摊子。贺敬文必得有个能人辅佐,谷师爷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纵然请不来,能聊一聊,也是不错的。 思忖间,青竹悄悄走了来,与绿萼说了两句话。绿萼忙停下笔,对瑶芳道:“姐儿,快到晚饭了,哥儿也快回来了。” ———————————————————————————————— 瑶芳往韩燕娘那里去,等她哥回来。贺成章每日往府学里听课,回来先见父亲、再见母亲,最后一齐到老安人那里吃晚饭。每天回来,都能说些新鲜事儿。府学里人多,总有些事情发生,家里的女人们也都读书识字,说些学校里的新闻、随口提些典故,她们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