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笑道:“朕不是不高兴,是感慨皇祖母的一生。”他想起一事,道,“石榴在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过,宫里有一套青铜编钟。” 舒舒道:“编钟是知道的,但石榴姑姑不曾提过。” 玄烨笑道:“皇祖母憧憬汉唐的礼教文化,但这编钟送到宫里,只奏响过一次,还是在孝献皇后的主持下,教导乐师们演奏。” 舒舒想了想,说道:“皇上若是想哄皇祖母高兴,再次奏响编钟,或是大行汉唐文化,只怕皇祖母未必会高兴。” “是吗?”玄烨问。 “臣妾能直言吗?”舒舒道,“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玄烨颔首:“说吧,何况,你会真的怕朕生气。” 舒舒莞尔一笑,但旋即正经了几分:“皇上,我认为,皇祖母不会再提起这些,因为皇祖母不愿提起先帝,不愿提起董鄂氏。” 玄烨看着她,舒舒心头一紧,忙跪下了:“皇上息怒,是臣妾僭越。” 可这话是对的,皇祖母不愿再提起他的儿子,就连玄烨,也根本不愿提起父亲,他曾带给他身边所有的人,灾难和痛苦,可偏偏,他也赋予了自己生命。 “好好地走路,怎么把脚崴了?”玄烨突然大声地说,把舒舒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玄烨,便见皇帝蹲下来,拽过她的手,舒舒顺着玄烨的力气,就趴在了他的背脊上,不等回过神,玄烨已经托起她的屁股,背着她站了起来。 “皇上!”舒舒急坏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们赶紧把路照亮。”玄烨不理她,吩咐众人,“娘娘把脚崴了。” “玄烨!”舒舒在耳边低呼,“你喝醉了?” 玄烨却故意颠了颠,吓得舒舒险些失声惊呼,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玄烨背上,走着走着,心里又欢喜又不安,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没生气,那也不用这样哄我,成何体统?” 玄烨微微喘着气,却说:“是不是胖了?怎么那么沉?” “谁胖了?”舒舒羞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在太监宫女面前扭捏,气呼呼地趴在玄烨肩头,决定今晚再也不要理他。 太监宫女们,可是真当皇后把脚扭了,把路照得通亮,隔得老远都能看清楚,灵昭站在黑暗里,看见皇帝竟然背着皇后进宫门,她冷笑着走开了。 冬云跟在身后,碎碎念着:“皇后娘娘也太不稳重了,这像什么样子,就连咱们府里的小妾,也不敢这样邀宠的。” 灵昭倏然停下脚步,差点把冬云撞着,冬云怯怯地问:“小姐,怎么了?” 中秋节后不久,宫里突然闹鬼了,这座三百年的皇城,闹鬼并不稀奇,但据见到鬼的宫人都说,是慧妃来索命。 慧妃生前总惦记着,要抚养大阿哥,而她死后不久,大阿哥就夭折。 李氏当时的一句闲话,实则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宫里认为大阿哥的死,是因为慧妃阴魂不散来索命的,比比皆是。 巧的是,三阿哥病了,公主也病了,三阿哥的乳母吓得都不出奶水,前后换了两三个人才消停。 然而事情又渐渐变了风向,不知是从谁开始说,当初答应让慧妃抱养大阿哥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曾煞有其事地将二阿哥送在阿哥所抚养,大阿哥出事后,这事儿就算了。 当时虽是太皇太后出面,可人人都明白,那不过是慈宁宫为了顾全中宫的体面。如今想来,指不定就是皇后心中有鬼,知道阿哥所难再消停,自己的亲生骨肉便舍不得再放手。 灵昭主动请命,要压制这些风言风语,可这一波流言压下去,那里又有了新的话题。 时隔多月,大阿哥的死因,再次被人提起,连朝中大臣都被惊动,议论着大阿哥,是不是被人毒死。 这一日,桑格一脸严肃地从外面回来,也没怎么搭理舒舒。 舒舒问边上的小宫女,才知道她们从内务府回来的路上,遇见几个小太监议论坤宁宫的是非,桑格动怒,传了慎刑司的人,把他们按在路上就打。 舒舒抱着承祜来逗她:“桑格生气了,承祜,给桑格姑姑笑一个。” 承祜眯着眼睛,笑得欢喜,把桑格的心笑软了,可她难过地问舒舒:“娘娘,您就由着他们胡来,说完这一波,下一波该说什么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