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低着头弯着腰,但是很显然根本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现,只是说,“奴才当然是奉了想保护三皇子的那个人的心意,时刻跟在三皇子身边。” “不不不,不可能!”高卓猛然眼珠子一瞪,甩开袖管,急退两步,连声否认。 这个事实太可怕了,他没有办法接受!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在他母亲给他灌输的观念里,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主子。”顺武像是早能预料到他的这种反应,为此叹口气说,“熹妃娘娘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诋毁主子的其他亲人,试图掌控主子全部来成为她的完整的棋子。可是——” “可是,无论谁说话说的最美妙都好,事实上谎言都是美丽的,让人感到表面上的愉快的。人的眼睛却是分明的。谁好谁坏,不是听谁说的话美,而是看谁真正是为了自己在做事。” 高卓掉回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李敏,忿然一声质问:“你能知道什么!” “你当初,答应了皇太后,到高卑来接我。其实,很显然,不是因为皇太后要求,只是你自己喜欢。你想着,找到我的话,可以找到一个比你更可怜的,以显得你没有那样可怜,你不是一个遭他抛弃的孩子。”李敏点着头,“没有错。现在事情清清楚楚了,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也没有抛弃过你。固然他病着,病的很严重,身陷囹圄,随时可能被人害死的艰难境界里,还是很想去保全自己那些无辜的孩子。” “不,不是,不是——”高卓看着他们两个,脚一路往后退,拼命退,直退到背部靠上了墙,无路可退的时候。 屋外,顺着风声,吹来了一串宛如牛铃的叮当。 这铃铛声在夜里是那样的干脆,伴随沉重的车舆压在青石板上的重量,可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正由远而近。 高卓的眸子里顿时闪发出了惊恐:“怎么回事?” “牛铃。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的话——”李敏的声音低吟道,“当年高卑建国的时候,高卑国王,是驾着牛车进入皇宫的。不是汗血宝马,而是牛。因为高卑有东胡大明都没有的一种动物,叫做牦牛。它们身材庞大,雄壮,力量强大,宛如雄狮,体积已经可以威胁到上百头骏马。靠着这样特殊的一支队伍,高卑国王是战无不胜,从此,把牦牛奉为高卑皇室神明一般的存在。在高卑国,有规定,只有那个九五之尊的男子,可以乘坐并驾驭牦牛牵拉的车舆。” 这些,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高卓都听老师说过的。关于高卑国的这段历史以及皇室的礼俗,高卓以前听了也不过是莞尔一笑。因为,他从小到大,压根都没有见过什么国王坐着牛车的样子。 坐牛车,哪有骑着东胡人的宝马来的帅气。早就该淘汰的东西。 现在,听到这个牛铃声的时候,高卓的脸色慢慢地一层层往下掉。 小屁孩,也知道什么叫威胁危机。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只要感受,都知道强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之前是在做梦吗?一定是都在做梦。如今,是要被这个铃声惊醒了一场做了十几年的,被熹妃培育起来的梦。 李敏只要扫过他的脸色,都知道他内心里肯定在想的这些。转头,竖耳,能倾听见风里传来的声音,不仅仅是一只牛铃而已。在领头的牛铃身后,庞大的,宛如排山倒海的牛铃声,正一波波涌进来,好像要踏平整个兴州城。 国王归来的本色,在兴州城内宣告,将会很快遍及高卑国土,震荡到周近所有邻国。 终于,铃声在一个节点上停止了。 是在王府的大门口。 尚姑姑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件披帛。不是大明的服饰,是高卑国的服饰。 “请二姑娘穿上吧。”尚姑姑冲李敏跪下,请求道。 高卓的眼珠子圆瞪着,那样用力地盯着那件高卑国的女子凤披。那样的衣服,貌似他都没有见过他母妃熹妃穿过。 李敏下炕,两个丫鬟走上来,帮她更换上外衣。 随之,那从门口走来的脚步声,一直从门口走到了她屋前。 高卓由于盯着李敏,都没有留意到,等听见海洋珍珠相碰的声音在屋内激荡地响起时,他猛然醒悟,回过头一看,那男子已是伫立在了屋内,在他们面前。 紫色的帝服,上面的金线勾勒着大朵大朵的梅花。梅花是高卑国的国花,这是李敏后来才知道的。 同样绣满金线梅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