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缓地给她揉着头顶,低低地应了一声。 “神策军扎营后就能下去了,唉,这马车真是折磨死人,得空了我教你骑马。”叶央侧身蜷腿躺着,感叹一句,打算睡他个天昏地暗,把所有烦恼都睡出去,意识混沌之间补充一句,“咱戴着面纱骑马。” “阿央。” 车厢外的一声称呼,轻轻巧巧地驱走了她的全部睡意。 叶央一把掀开门帘,凶神恶煞地冲门外吼:“商从谨你是不想活了吗?都嘱咐过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尤其不要叫我的名字,或者单独和我说话!” 火气一上头,连名带姓地叫起怀王也毫无愧疚之感,至于身份尊卑?不好意思,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叶央就没放在眼里过,她装出乖巧的样子只是为了不给家里人负担。 ……不能给家里人增添负担呢。 思及至此,叶央慢慢放下了车厢那张破了个洞的帘子,硬是挤出羞羞答答的声音,“怀王殿下,毕竟男女有别,我不便见外人,您还是回去罢。” 商从谨被这一番变化弄的哭笑不得,刚刚叶央出来时就差拎着刀了!他轻笑着解释道:“李校尉带一小队去了御林军驻地,其余人都在忙着扎营安顿,你不用这么小心。” “唉……”车厢里传来幽幽的叹息声,叶央仍然不露脸。 于是商从谨无奈,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在了车夫的座位上,叶央的黑色骏马没有套车,走过来打了个响鼻,也像是好奇他送来了什么。 “东西在外面,本来想……等你生辰时拿出来的。只是世事多变,或许等不到那时候,你且看看合不合身。”放下这句话,商从谨当真秉承着男女有别的原则,转身步步走进自己的马车,“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愿你……” 算起来,离七月初七还有一个月呢。只是叶央正经过生辰就那么一次,是头次进京在定国公府低调办的,前两年红衣师父想不起来这些,最有良心的贺礼便是夏天不要她挑着水跑十几里路,离家之后在西疆打仗,连下顿吃什么、有没有命去吃饭都成问题,她自己也没兴趣做寿。 若不是商从谨提起,叶央便真的忘了。 “娘子的生辰要到了?”陈娘在里面隐约听见几句,倒比她还高兴,从外面把商从谨放下的东西拿进来,“哟,好沉……我也要备一份寿礼呢。” 平日里怀王有什么小物件要给叶央,都是让聂侍卫转交的多。第一次亲手交付,是将望远镜研制成功,得意忘形地去找叶央献宝。 而现在这个包裹,是他亲手交付的第二件东西,重要性可见一斑。 叶央伸手掂了掂那个包裹,其实不沉,里面似乎是甲胄一类的东西,最下面软绵绵的,应该是块布。车厢两侧的窗子没开,借着微光,她勉强才能看清包裹里的东西。 或者说,看清了那东西,很勉强才反应过来是什么! 瞳孔一瞬间紧缩,经历过生死激战的叶央,居然双手颤抖了。 建兴十七年六月,当朝天子在太极宫承天门召见得胜归来的神策军,必须到场的人里,还亲点了叶央。 自然,言官们又是一阵不满意——“区区女子,在军营中抛头露面已是不雅,圣上您居然还要当着文武百官见她,是不是有悖礼法?” 没办法,他们的职责便是提醒皇帝时刻都不要做出格的事,连当年的开国皇帝连续一个月多加了几个菜,都有人觉得铺张浪费呢! 这天上午,明明传得消息是巳时正面圣,可刚过辰时,京城的坊间街道两旁就挤满了人,酒家茶肆的二楼窗户里,你挤我我推你地探出了不少脑袋,背景不够硬或者家里没银子的,连露半张脸的资格都没有。 原因无他,百姓们太想见一见这位叶大小姐了。 数年前她自闹市打马而过的身影,还倒映在每一个小商贩的心里,不知道那尊魔王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可那些没受过她摧残的,对叶央依旧向往——这个国家有过起死回生的女神医,有过家财万贯的女商贾,也有像袁夫人那样养活了万千百姓的女地主。 不过,能够称得上是女将军的,除了死后追封的平阳长公主,也就只有叶央一个人。 她是什么样子?连库支人都能被她打回雁冢关外,肯定比男人还凶狠!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目光焦灼,踮着脚望向京城南边的明德门,过一会儿,叶央便要从那里进来,沿着最宽的一条街道直奔皇宫了! 日头渐渐升起,她似乎来得晚了些? 不,已经到了! 迎着太阳,身着紧身玄衣的神策军将士出现在明德门内,从步兵到骑兵,动作整齐划一,一步步隐隐踩着节奏,从距离到迈起的高度丝毫不差,竟无一人出错!光是用走,都走出了锐不可当的杀伐之气!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