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股少年意气,觉得家里只是让他来递一道奏表,结果他没递出去,觉得没办法跟家里交待,更不想让父亲失望,这才打定主意把奏表好好的递上去后再跟家里联络。 可他从王家出来后进了学府,一学就是一个月,才将将入门,谁知道等他学完了,能写出一本奏表了,再递给安乐公主,这又要花多长时间? 他想还是应该跟家里联系一下,免得家人担心。 李叔道:“既然大郎这么说,那我就派人回去。” 他虽然年纪大,但出来以后为了历练李芯,就从不拿着架子,严守上下之道。李芯之前发意气不肯跟家里联系,他也只劝了一次就不再开口了。现在李芯说要跟家里联系,他也马上答应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李芯花了一天时间写这封信,写完仍觉得不安。他到凤凰台来两个月,等于是一事无成。他想起来之前父亲卧病在床的样子更觉得自己没用。 父亲……应该是盼着他能尽快成长起来的。所以才会赶着让他在明年就成亲。 他只希望不要让父亲失望。 李芯用过早饭后,坐上家里的车去学府。像他这样租便宜房子,却有马车坐的一律都是外地普通世家或小世家之子。 有名的世家多数都能在凤凰台找到亲友假居,想当官也不必去学府读书考试,请亲友举荐更快。 李芯却故意装成了小世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滨河李氏。 他从王家搬出来时还担心李叔会反对,不想李叔赞他“沉稳”,道这才是出门做事时的样子。 一路走过去,百姓越来越少,直到看不见一个走在路上的人。道路越来越宽,院墙越来越高,越来越长,四周也越来越安静,不见小贩高声,不见儿童吵嚷。 偶尔能看到路边院墙里伸出来的花枝,或是石榴,或是香桂,洒下片片残花在地上,别有一番意趣。 前方是壮丽的凤凰台,台前十座楼,殿门洞开,看不见人影。听说在新年前,安乐公主曾在高台上亲率众臣,替百姓祈福。 还有人说安乐公主违制用了帝乐。 李芯走到这里总忍不住推开车窗看过去,心里想像着安乐公主的模样。 他在来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公主的名字,来了以后发现这里人人都在说她。 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呢? 学府其实是一个非常大而空旷的院子,四周只有几个号房用来让大家方便歇脚,平时大家读书、写字就是在庭院里,像乡野之人一样,露天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书,连书案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 李芯从没想过学府里竟然连屋子都没有。大家哪怕是寒冬腊月都是在外面读书,冻得手都僵了也只能放在怀里暖暖。 可他却不敢挑剔,也不敢抱怨,因为早就有文会论证过此事,都道学府这样的作派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呢!这才叫不为外物所动呢。 难道只能在屋子里,冬暖夏凉,有案有席才能读书吗? 当然不是! 谁敢这么说谁就不配读书! 李芯当然就不敢说从家里带副案过来了。 他在学府门前下了马车,跟着就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人声。平时这里是不会有人故意吵闹的。 ——除非在开文会! 李芯立刻就进去了,远远的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有人在人群中说话,底下的人有的在听,有的却像是在作题。 他挤进去听就那个站着的人说:“……这个题是这样的……” 他听了题就知道自己还不会做这种题,只好先把题目记下来,寻旁边的人问这题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激动的说:“你不知道!王兴他们昨天被龚相带进去见公主了!结果碰巧遇上了黄公和毛公也带了人进去,结果他们就比试了一番!”他咽了口水,羡慕极了:“当着公主的面呢!” 殿试的题当天就流传出去了。正如姜姬所预料的,殿试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有的世家都自认为“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一个大家商量好的举荐人的大会。 所以每人都把自己看好的人带进去,当着皇帝——公主——的面,装模作样的比试一番,最后好把官职给分发下去。 没人认为这是她的主意。 都把目标对准了黄松年和毛昭。他们都认为这是大臣们的计划,“安乐公主”在这场计划里属于被蒙骗的那个。 这种事他们熟啊!他们自己家的弟子都是用这种“公正”的方式举荐给皇帝的嘛。 安乐公主肯定比皇帝更好蒙一点。 倒没哪个世家现在冒出不食鲁粟的决心。 没人以“上面是安乐公主,我不要在她座下当官”的意气跑出来斥责黄松年等人。 他们全都跑去黄家、毛家自荐了。 以前黄松年和毛昭是不肯荐人的!现在他们肯开这个口了! 那大梁那些人还需要王姻这个鲁人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