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他答。 呵一声,她眨眨眼,“明日我可送不了你,你当心着点儿。” “不必相送的,爷习惯了。” 一句又一句平淡如流水的对白,两个人都从容的应答如流,听上去似是与往常每一次见面时的家长里短没有半分区别,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微妙的,尤其是恋人之间,情绪更为敏感。它不必言说,不必明言,不必相询,却可以明白,彼此中间添了一些莫名的隔阂,一种谁也不愿在赵樽出征之前戳破的隔阂。它或许如纸般薄,但到底还是隔在了二人中间,就像一锅烧开的水,煎熬得人五脏六腑都疼痛,却不能挪开。 “赵十九,你得保重。” 她扑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拥住他,小猫儿似的贴合着他,磨蹭着他,撒娇似的与他共欢,把一头原就凌乱的长发折腾得散乱开来,瀑布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在他的肩膀,与他的长发揉和辗转在燃着红蜡的火光中,映得他眉清目朗的面孔添了深邃,也映得她霜肌脂白的小脸儿,温比玉,腻如膏,艳若春色。 “阿七,美极。” “爷更美。” 她颔首窝在他的怀里,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笑。 邸深夜静销魂色,鸾枕鸳被一段欢。 一整夜的同床共枕,两人没有提半丝不愉快的事情。她抚着他俊俏的眉眼。不怨,不恨,不问,不管,不思,不虑。他搂着她的身子,只吻,只爱,只怜,只惜,只宠,只疼……直到她气喘吁吁地从他怀里钻出,说了一句话。 “告诉东方青玄,我想见他。” 那天晚上赵樽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他是不喜欢她见东方青玄的,从来都不喜欢。但他也没有拒绝。在这样的夜晚,在他临行前的夜晚,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不愿再多增添对方的负担。只想在这个接近中秋节的晚上,说一些令彼此都愉快的话。 她说:“月亮快要圆了。” 他说,“是啊,又一年中秋。” 她说,“要是中秋夜,你能在京中陪我数星星多好。” 他说,“你不适合数星,只适合数月。” 她问,“为啥?” 他答,“月亮只有一个,适合你的智商。” 她嗔,“好,下次中秋,我来数星,我便数月。” 他慢慢转头,目光深深地盯住她,喟叹一声,把她揽入怀里,喑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阿七,下一个中秋,我定会陪你渡过。” 她笑,“不,往后的每一个中秋。” ~ 八月初四,赵樽带着“王命旗牌”领着南征大军一路南下,直奔云贵而去。 与往常赵樽每次出征的“三驾马车”配套不同,这一次赵樽南下,没有“左膀”陈大牛,也没有“右臂”元祐。麾下将领只有新婚燕尔的驸马都尉、三千营指使晏二鬼,擢升为南征军右将军,打先锋。另外,便是在皇城禁卫军中做了许久都统的陈景,在赵樽南征之前,得到了建章帝赵绵泽的允许,破格提拔为南征军左将军,随同赵樽南征。 元祐没有南下征战,却也没有闲着。极赋戏剧性的是,他在赵樽出征的第二日,就被赵绵泽委以了重任,做为南晏的和亲使节,前往北狄为乌仁公主的大婚送彩礼。而陈大牛也因北边的防务问题,被赵绵泽在八月初八派往了辽东。 看上去这是很正常的军务安排,可仔细一品,个中又意味深长。三个人去了三个不同的方向。元祐前往北狄送彩礼,除了是对南晏与北狄关系破裂,有可能重燃战火的最有力回击之外,也是淡化了他在赵绵泽大婚之前有可能起到的作用,至于陈大牛前往辽东的意义也是一样,至少可以确保在此期间,赵樽的势力不会太深的渗入朝中。 如此一来,赵绵泽可谓一箭双雕,不仅那些因为乌那、阿吁和安南三国来犯而蠢蠢欲动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