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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乱,一群罪奴聚少成多颇有规模,沿途往南边来,烧杀抢掠与土匪无异。

    当地官府直到实在镇压不住了才上书禀告此事,路上再一耽误,消息递到皇帝跟前时,那头已然连着侵占了两座城。

    原道那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但不料罪奴们放肆将城守的头颅高悬在城门上,城中更不知是何等惨状,行事作风竟全是亡命之徒才有的暴虐。

    皇帝着实气得不轻,撑着病体上金銮殿与众臣商议此事之际,便见下首姜赫当众请缨,说愿意前往北境为皇帝平定叛乱。

    他从前也是行伍出身,入国公府之后才被老承国公派到了吏部拿笔杆子,加之此前皇后曾派遣他往北境巡视过,此回北境暴动,他确是个不二人选。

    姜赫领兵去往北境,临走前倒还记得将扶英又送回宫里。

    皇后在内宫门接妹妹,眼瞧着姜赫同扶英话别,才头回相信了,或许他对扶英确实是真心疼爱的。

    扶英回了栖梧宫,高兴的不止皇后,皇帝每日也多了个乐子。

    因他人在病中恹着,眉宇间少了那么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柔和,寻常话说得太多都喘气不止,扶英日日看着也觉得他挺可怜,闲来无事便会拿着自己从宫外带的玩意儿去给他解闷儿。

    他们两个人还真能谈到一起,每日东拉西扯自得其乐,皇后倒还落得个清净。

    年底因着北境战事未休,西境新政还未完,皇帝身体也不好,便下旨取消了宫宴。

    年节的晚上,阖宫都松懈下来,主子们早早歇下了,到处都是清清静静一片,夜里似乎又落了雪,飘落在树枝上,传进来阵阵轻微的簌簌声。

    皇后从梦中醒来,再睡不着。

    她又梦到了晏清,却是一个浑身伤痕的他,站在面前对着她浅浅的笑着,那笑里却尽是无比的眷恋与苦涩,仿佛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似得。

    躺在床上听着宫道上三更的梆子敲过,她辗转难眠,遂披了件狐裘大氅兀自走到廊檐下,外头的雪已落了足足半寸,在灯笼上盖上薄薄一层雪顶,挡住了半边光亮。

    粟禾陪着她在廊下站了半会儿,忽见远处天边火光大盛,竟隐约有喧嚣声传来。

    “是哪里走水了吗?”

    皇后话音方落,宫门外有人脚步声急匆匆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由远及近,至大门前,不顾礼数猛地拍了一连串,“求见皇上!立刻求见皇上!姜尚书领兵杀进宫城了!”

    姜赫反了。

    栖梧宫里顿时光亮大盛,人都立在院子里一个个惶然忧虑,目光焦急地望着正殿里,等着皇帝的决策。

    前头韩越带领禁卫浴血奋战的拼杀声似乎愈来愈近,听得久了,简直就响在耳边似得,总教人觉得叛军随时都会冲进来一般。

    皇帝吩咐人搬了把太师椅在廊下,撑着一副病体端然而坐,手持天子宝剑,面上出奇的镇定,“朕今日便在此处誓与大赢朝共存亡,宫内众人,若有趁乱叛逃作恶者,立斩不赦!”

    传令的人匆匆前往宫中各处下达旨意,栖梧宫院子里的雪教来来往往的脚步踩成了污泥,外头喊杀声震天,单凭想约莫也是个血流成河的惨状。

    扶英早哭成了泪人儿,站立不稳瘫倒在皇后怀里,一声声叫着阿姐,一声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三哥,却一次次为了权势站在她的对立面,他摧毁姜家的时候、带兵造反的时候,究竟把他们的兄妹情意放到了哪里?

    扶英哭晕了过去,皇后将人交给粟禾带回到偏殿去安置下,她往皇帝跟前去,垂眸看他半会儿,才问:“皇上可是已料到会有今日?”

    皇帝抬起头来望向她,伸手去拉她,“你放心,我知道姜赫与你无关,与阿英无关,不会牵连到你们。”

    “就这样引狼入室,万一有任何闪失,皇上不怕吗?”

    他勉强笑了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但是想到就算死也是和你在死一块儿的,我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听着蹙眉,又听他唤了声,“扶桑......”

    这还是头回除了“皇后”和连名带姓的“姜扶桑”之外这么叫,带着病音儿倒显出几分缱绻的柔情来,“你我成婚到如今快十年了吧,说出来可能你都不相信,我也喜欢你快十年了。”

    她听着并不说话,面上神情是一贯的淡漠,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皇帝也不以为意,仍仰头望着她,自顾说着,“还记得当初你嫌我柔弱,我得空就去学了弓马骑射,你说作为帝王不能受制于人,我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只待明晨天一亮,整个大赢朝就再也没人能够掣肘于我,我在皇位上坐着,只想身边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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