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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中午下了朝,照例来栖梧宫用午膳,顶着头顶炎炎烈日踏进正殿里,教殿里的凉风一吹,直舒坦到心底里去了。

    再往里走两步绕过翠竹插屏,便见皇后正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看书,美人雪肤红唇,低垂颈项,纤细的肩膀掩在单薄的夏裳之下若隐若现,一眼望过去,就能教人挪不开眼。

    皇帝轻咳了声,缓步到她身旁,见她没任何反应,又稍稍弯下腰往那书中看一眼,内容瞧着新奇,倒不是他熟知的经史子集一类,遂找话问:“皇后这是看的什么书?”

    皇后这才抬起头来望他一眼,随手一指旁边的椅子请他坐下,翻过书的背面示于他看,“不过是个民间的闲言集子,瞧着打发时间罢了。”

    皇帝噢了声,撩袍子在她旁边落座,倒有了兴致,问她里头都写了些什么?

    “所谓闲言自然便是流言,百姓茶余饭后都喜欢聊些什么,或有山神鬼怪,或有轶事奇闻,更或是些引人注目的冤屈疑案等等。”她说着将书籍递给他,“皇上若是喜欢,不妨也拿去瞧瞧。”

    皇帝伸手接过来,直接便放到了一边的桌上,面上笑得有些苦恼,“我何需再看这书中的传言,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冤屈疑案摆在眼前等着处置嘛。”

    “可是七州百姓血书诉状伸冤称有宫中内官草菅人命以小儿脑作补之事?”

    皇帝点点头,这会子倒不避讳朝堂之事了,提起来就生气,“也不知那说法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简直荒谬至极。”

    听这意思,竟还不相信此事会是宫中掌权内官所为,毕竟他身边掌权的内官,无外乎就是林永寿周承彦他们几个,无论哪一个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到最后不都是他识人不清的过错嘛。

    但他若是执意不认,届时底下冯祎难免望风而动,这件事拖得越久,周承彦转圜的机会也就越大,绝不可。

    皇后瞥他一眼,“七州几十名百姓连名上血书诉状伸冤,就算是流言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到底是不是荒谬总要查了才知道。否则教事情传开了,人人都知到京畿府衙伸冤原来也无济于事,岂不更坐实了是宫中掌权之人所为,到那时候,不论是不是内官作恶,恶名都只会归于皇上昏庸不体民苦了。”

    她说话一向直接,昏庸也不是第一回蹦出来,皇帝听得稍稍蹙眉,但也不能否认她说得有道理,兀自咽下一口气,烦躁得很。

    “朝堂上为这事儿吵好几天了,拐弯抹角骂人的折子堆成山看都看不过来,教冯祎查去吧,查出来是谁干得那缺德事,我非剐了他!”

    得了这答复,皇后便不再提起此事了,命人传膳进来,两个人相对一桌用过膳,又在软榻上对弈一局,她言称累了想要小憩,却没有留人的意思,皇帝心里失望了会儿,还是起身回了自己的承乾宫。

    下半晌傍晚时日头西斜,天边红彤彤的彩云铺了满窗的霞光。

    她命人搬了宽大的贵妃椅在窗边,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静静听着外头蝉鸣鸟啼和窗口的风吹动珠帘时清脆的乐声,渐渐入了眠。

    晏清从枢星馆出来时才不过正午时分,正事办妥了,回到值房中便一头扎进了面前成山的文牍中。

    可文牍总有处理完的时候,下半晌晚膳时他抬起头,看一眼窗外霞光,手指敲在桌面上笃笃响了百十下,怎么都坐不住了,也不想再等回信,就想马上看到她,碰到她。

    人都总是贪心的,哪怕从前只是远远看她一眼,抑或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她好就能满足,可一旦尝过了拥抱、亲吻的滋味儿,那就像是沾染了芙蓉膏的瘾君子,这辈子都难再戒掉。

    他与手底下随笔交代了几句,声称腿伤有些隐隐作痛,没在枢密院中用晚膳,兀自一个人出了院门便往太医院的方向走了。

    临到岔路口拐了个弯,低着头,径直去了栖梧宫。

    栖梧宫M.mMC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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