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为这破差事,前两天没写完当日的进度,居然挨了那小宫女的骂,小丫头指着鼻子说我拖沓懒散,还扬言要回禀老李去,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口中的小宫女想来就是每日来送书籍的知意,但晏七听着在脑海里翻了翻对她的印象,一时倒没勾勒出任东昌描述得那副泼辣景象。 “谁教你在人家头回进映春庭时把人家得罪了呢,姑娘家都为你红了脸,回头自然偏对你印象深刻些。” 晏七含笑调侃他一句,弯腰凑过去看了眼未完的工程,随手拿过来个软垫在他对面坐下,铺开纸笔,指使他,“将你手底下写不完的那些递给我。” 任东昌也不跟他客气,啧啧笑了两声,拿起半本拆开的书页递到他面前,想起什么似得意有所指地问:“诶,那丫头昨儿还冲我问起你了,听起来像是对你有些不寻常的心思,你......” “问什么?”晏七低着头目不斜视,轻飘飘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任东昌不是个莽撞的人,见他这反应便知后头的玩笑开不得,遂将话头一转,“她不待见我,自然就是问为何这差事换了人,没别的事儿。” 他说着停了会儿,埋头写了两个字,又挑眉瞧了眼晏七。他瞧得见他那么副金玉神秀、朗眉星目的模样,偏偏那端正齐整中还带些温和的缱绻,轮廓不凌厉也不过分柔软,生得这么副好相貌,倒也难怪那小宫女记挂了,若非入了这禁宫,也不知会让多少闺阁姑娘家魂牵梦萦。 他一时有些好奇,索性现下无事,手上笔尖未停,闲话道:“我先前听老李说你入宫已有些时日了,既不求权势,好好的男儿进宫来实在可惜了,外头的日子哪怕苦点,但起码还能讨个老婆生个孩子,人一辈子嘛,总要有点牵挂才行。” 晏七手中的笔顿了顿,却并未觉得冒犯,随即慢声道来,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我小时候家乡发了旱灾,爹娘养不活我,只好卖了我换些银钱,后来被人牙子当个好货色留下带来帝都想卖个好价钱,谁知刚到帝都正巧碰上我家乡那边发疫病,人人都觉得不吉利,卖不出去就成了赔钱的无底洞,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丢下我自己跑了,直到一年半后我才被从街上路过的太监孙路带进了宫,我那时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想吃顿饱饭罢了。” 那一顿温饱的代价便是此后漫长而孤寂的一生,上天的所谓有得必有失,原来也并非待人人皆公平。 他此时说来语气却早已不会怨天尤人,半垂着眼睑,眸光温润的像一泓清泉,干净纯澈。 任东昌再无言语,低下头唯余轻轻一声叹息。 在这边坐了许久,待晏七抄完手中一叠书页,抬手覆在脖颈处活动了几下,便听屋外有人高声喊了句,“任东昌,把书籍送出来!” 那声音对任东昌而言堪称魔音灌耳,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地开始收拾书籍。 晏七摇头笑笑,便也起身告辞往自己那边去,知意每日都是傍晚戌时前来,兢兢业业,从来不会早也不会晚,这时辰同屋的韦安应该已经在西经楼中上值了。 他从任东昌屋中出来倒教知意一时错愕,再一想起方才自己的嗓门儿,顿觉害臊的厉害,支支吾吾打了声招呼便不好意思再看他。 晏七未曾久留,朝她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进了屋里,他在立柜抽屉里寻出来火折子点亮桌子中央的烛台,借着光线才看到,里间韦安床榻上灰白色的帐幔中还隐约躺着一个人。 这人竟然睡过了头不成? 他拿了烛台往里间去,边走边喊了声他的名字,没听见里头有回应,复又提高声音叫了声,里头立时一阵嘶哑的咳嗽,“晏七......” 那嗓子几乎已经是出不来声儿了,晏七忙几步过去掀开帐幔将烛火凑近他一看,果然见他面上一片苍白冷汗涔涔,显然是生了急病。 幸而晏七略懂些医术,抓着他手腕探看了会儿脉象,只说让他躺着别动,便从自己柜子里取出仓库的钥匙,匆匆几步出了房门。 待他再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手中端着一碗药汤递到韦安面前,催促他喝下,又道:“你这样子恐怕上不了值,喝完药便躺着休息,切记不要再受寒,我方才已与掌事言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