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问他,他失踪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这才跑回来呢。” 张士德又道:“陛下说的正是呢。刚才奴才侍候五爷入浴,见他全身上下到处是伤,而且大都是新伤……” 皇帝只觉得万分心痛,就站了起来:“走,咱们瞧瞧他去!” 皇帝便带着张士德一起到了偏殿。庾璟年已经被内侍小心地搬到了配殿的床榻上。皇帝将在床榻之旁坐下,吩咐内侍们解开庾璟年的衣裳,果然见他身上纵横交错,新伤压旧伤,到处都是伤痕,许多伤痕一看就颇为严重。 这需要经过多少生死相搏,才会落下这么多的伤势。 皇帝脸上便露出痛惜的表情来,缓缓道:“这偏殿如此狭小,你们把他抬到正殿去,就睡在朕的龙床上。小心点儿,不要吵醒了他!” 张士德喉结滚动了几下,睡到您的“龙床”上去?一众内侍也听傻眼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又何况是龙床呢?皇帝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个主意呢? 众人便去看张士德的眼色。张士德是知道这其中的道道的,犹豫了一下,一挥手,就有几个大力太监抬着庾璟年直奔正殿去了。皇帝又吩咐张士德去请太医过来给庾璟年瞧病。 等庾璟年美美地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特别阔大的床上,皇帝正坐在自己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底下跪着一溜的太医。有个太医正在回答皇帝的问题:“庾将军身上的外伤虽多,但并不致命,只是他精气耗竭,体力耗尽,须得好生将养上三个月方能痊愈,微臣等建议,最好让将军卧床休息。” 皇帝点点道:“既如此,便叫老五好生休息一段日子吧。琅琊王府里乱七八糟的,张士德,你负责在宫里寻一个清净的所在,让老五住进去。” 庾璟年正好听到这一段,吃了一惊,大声道:“不可!”他明天就要娶媳妇了,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休息呢。他可不想让庾涛那个蠢货代替他去迎亲。 皇帝道:“那怎么行,你身子骨如此虚弱,太医说了叫你卧床修养的。按照古礼,叫你弟弟代你迎亲也是一样的。”原来他一直关注着庾璟年和沈沅钰的婚礼,琅琊王府那边怎么安排的,早就有人向他汇报了。 庾璟年一激动,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皇伯父,侄儿知道您是心疼我!何况,我失踪半年之久,阿钰心心念念,对我忠贞不渝,不肯有一点二心,若我未能及时赶回还好说,如今我及时回来了,还不去亲自把新娘子迎回家来,就是给阿钰没脸,又怎么对得起她对我的一片真情。可是娶阿钰为妻是我平生的夙愿,我不想留下一点遗憾。皇伯父您就成全我吧!” “哎,你这孩子!”皇帝见他言辞恳切,由人推己,想到若换了自己迎娶慕容雅,又怎么可能让他人代劳,莫说只是受了一点儿伤,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必不会有丝毫退缩。 皇帝微微一叹,道:“也罢,朕好人做到底,就成全你这一次。不过今天晚上你要听朕的,在皇宫里好生歇息一晚,朕会派人到琅琊王府知会他们,准备好你明天迎亲的一应物事。” 庾璟年大喜:“谢皇伯父。” 皇帝亲自搀扶着他起身,让他在龙床上坐了,“来来来,快躺下快躺下!”庾璟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的居然是御榻龙床,不由大吃一惊,屁股底下像是坐到了钉子一般,连忙跳了起来,道:“微臣有罪!” 御榻就和龙袍一样,不是皇帝的人,哪怕他是太子穿上龙袍也要按照谋逆的大罪处置,庾璟年从来没有当皇帝的心思,怎么敢大咧咧地在龙床上睡觉呢。 皇帝不由哈哈哈大笑:“老五啊老五,你一向不拘俗礼小节,今日怎么也斤斤计较起来。你有功于社稷,什么官做不得,什么床睡不得?朕说你睡得,你就睡得,不用担心那些大臣们乱嚼舌根。” 张士德听得全身汗毛直树,他是知道内情的,所谓“什么官做不得,什么床睡不得”,难道皇帝的意思是……张士德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庾璟年不想当皇帝,也就没有张士德想得那么多,他只是觉得皇伯父让他睡龙床,简直就是把他放在火上烤,所以他是坚决反对,任皇帝怎么劝说,都绝不肯退让一步。最后甚至道:“若皇伯父再逼迫侄儿,侄儿只好返回琅琊王府去凑合一晚了。” 皇帝如此这般的做法,是大有深意在里头的。见庾璟年根本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不由心里苦笑,最后也只得同意了他的要求,将他送往偏殿休息。 安顿了好了庾璟年,皇帝回到了勤政殿内。在长长的御案后面坐下,张士德递上一盏茶水,低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也歇下吧。” 皇帝接过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动着茶杯里头的茶叶,并没有接他的茬,而是问道:“老五歇下了吗?” 张士德道:“五爷看来是累坏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