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钰道:“上回母亲被老太太逼着搬去了燕然居,我听说来长乐堂看风水的静宁师太就是玉林大师的弟子!” 贾嬷嬷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把玉林师太请到府里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沈沅钰笑道:“若是这般容易,又怎么能逼着老太太发话请母亲搬回长乐堂?” 贾嬷嬷连忙问道:“小姐有何打算?” 沈沅钰道:“今天请嬷嬷过来,就是想让嬷嬷送个信儿给大舅母,就说母亲想她了,请她得空过来一趟!” 第二天,长乐堂传出消息说沈沅钰又病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一大早长乐堂的丫鬟就匆匆禀到了大老爷那里,大老爷立刻派了朱管事去请建康城内的坐馆的名医到府来给沈沅钰诊治。 顾氏听说了不由暗骂了一声“这个不消停的贱婢”。派了一个嬷嬷到长乐堂查看。嬷嬷回来禀报说三小姐眼底青紫,嘴唇发乌,精神萎靡不振,看上去不像是装病。顾氏也就丢开了手。 又过了一天,沈沅钰的大舅母林氏带着七表哥周鸿远来探望周氏母女。湖阳郡主听见门房的禀报,只叫一个管事媳妇到二门迎接,十分怠慢,可周家毕竟只是一个“丙姓”的三等家族,湖阳郡主就是这样怠慢,他们也挑不出礼来。 沈家的老太君已经久不见外客,林氏就带着儿子先去拜见了沈家的长辈顾氏,然后才被周氏的丫鬟引着到了燕然居。 因为门第相差巨大,周家又都是些心高气傲之辈,到了沈家只有遭受白眼的份,所以这些年来周氏与几个哥哥家里走动得并不算多。 等林氏到了燕然居看见小姑子和外甥女母女两个挤在这么小的一个一进的小宅子里也不由得心中大怒。 周氏老太爷这一辈,生了五个儿子,就只得了周氏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着周氏,林氏比周氏大了整整十五岁,一直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看待教养。 没想到她在周家像个宝,嫁过来却像是一棵草,林氏是怎么想怎么觉着意难平,当即就拍了桌子:“你身为大房太太,也是他们沈家明媒正娶的,凭什么空着正房不让你住,让你和女儿在这样一个小院子里挤,我回去就和你的几位哥哥说说,让他们上门和沈家说道说道,就算他沈家隶属‘侨四姓’,也不能不讲道理!” 周氏和贾嬷嬷磨破了嘴皮子才把林氏劝得勉强消了气。长乐堂派来请林氏过去的丫鬟也到了。 林氏不由得更为生气,沈沅钰讨厌外家门第低下她知道。她曾不止一次地让她这个舅母下不来台,从前林氏念着她年纪小不懂事,不愿意和她计较。可现在她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扔到这么个简陋的院子里,自己却住着长乐堂的正房,周氏怎么生了个这么不孝的东西? 林氏生气地道:“那我就去拜会拜会外甥女!” 林氏的小儿子周鸿远连忙道:“我也去!我都好几年没见着表妹了!”周鸿远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学,又曾在祖父周高岳驻守的宣城跟着祖父学过兵法,前几天才刚刚回到建康。 等他到了家,才发现上头几个哥哥没有一个愿意跟着母亲去沈府的,又从哥哥们的口中听说表妹沈沅钰十分蛮横无礼,大家都十分讨厌她。他心下好奇之心更胜,这才借着拜望姑姑的名头,跟着母亲到了沈府。 林氏出身儒学世家,自幼饱读诗书,为人十分方正,却唯独对这个小儿子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周鸿远是她过了三十岁才得的,又从小聪明伶俐,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比起前面几个哥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他也就溺爱了些。 耐不住他的纠缠,林氏只好带着他到了长乐堂。 沈沅钰正在长乐堂的院门口等着,远远就看见大舅母带着一个英俊的少年走了过来。那少年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细致绵密的花纹,配上镂空金缕腰带,腰身上系一块碧玉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 这就是七表哥了。沅钰印象里这位表哥只比自己大一岁,却很少见到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似乎和他玩儿过几次。 “大舅母!”沈沅钰行礼如仪。“这位就是七表哥吧?” 林氏看见沈沅钰连院子都没有迈出一步,心里更是生气。可是看见外甥女一脸的病容,神态萎靡不振,这股气一时间也发不出来。她还以为外甥女还像是往常那样看不起外祖家的门第,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起来吧!”林氏就有些淡淡的。 林氏对她态度冷淡她并没有生气,谁叫之前这具身体从来没给过人家好脸呢。周鸿远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姿态优雅,风度翩翩,好一位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沈沅钰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果然是美男众多,随便拿出一个都是这么养眼。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