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亦然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的顾眉生。她手撑着桌面,双眸虽然望向前面的教授,目光却是游离的。 他从后门走进教室,找了位置坐下。 “顾眉生。”女教授也不知是否是故意,忽然在这时唤起了顾眉生的名字。 顾眉生直了直身子,目光未动,看着讲台上的教授,也没有即刻从椅子上站起身。 “你来分析分析,若股市忽然崩盘,堂堂顾氏,能否挽救荣城的经济?” 周遭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顾眉生身上。栾亦然眉角微扬,双脚略显悠然地交叠着,同样在期待着顾眉生会如何回答。 顾眉生慢慢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她问教授,“田教授,你手中可持有股票债券?” 田教授点头,“已经放盘。” 顾眉生觉得可惜了,她想说:顾氏的股票依然是值得持有的。 田教授见她许久不开口,轻轻地扬了眉。 顾眉生这时开了口,却说,“田教授,您不是总跟我们说:股票虽然好,却始终是投机行为,现在这样的局势,放盘是明智的。顾氏并不是上帝之手,哪里有救市的能耐。” 田教授扬扬手,让她坐下来,目光划过不远处的栾亦然,一向严肃的脸上实在绷不住,泄露了几分笑意。 这丫头,心黑,干金融实在是合适。 栾亦然眼中的笑意则更为明显了:她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 冠冕堂皇。 废话连篇。 吃午饭的时候,顾眉生听了栾亦然的消遣,一脸不以为然,她说,“就好比你重感冒去医院就诊,医生会叮嘱你些什么呢?” “多喝水,多休息。” 顾眉生摊了摊手,“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有几个人能身体力行?我就算告诉他们真相,又有多少人会照做呢?” 这一点,栾亦然显然不赞同。 他摩挲着小女友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温柔亲吻,“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是信的。” 顾眉生轻扬了唇,在玻璃杯里随手倒了一碟酱油,递到栾亦然面前,“喝吧,82年的拉菲。” 顾眉生原本不过是与他开玩笑,谁知这男人竟眼睛都不眨,拿起高脚杯,一口饮尽。 栾亦然喝光了一杯酱油,面上却丝毫不见异样。他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潋滟俊眸凝着顾眉生,悠然然来了一句,“一口饮尽,倒是浪费了这杯好酒了吧?” “……”顾眉生转开眸,懒得去看他。 栾亦然却在这时俯下身,铁腕紧勾住她的纤腰,一记结实的吻封住了她娇软的唇。 两人靠得那么近。鼻翼相贴,骨骼相触。 栾亦然能极清晰地看到女孩眼脸下方淡若云霞的青黛。 他吻着顾眉生,唇齿间有浓香赤酱,味虽古怪,却令顾眉生体尝到了格外温暖的人间烟火味。 她的心在方寸间被眼前的男子一点点地熨平,烫暖,安抚。 栾亦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终于有了真实温度,迷雾渐散,心事渐淡。 隔窗之遥,这对缠绵之人养了许多路人的眼。 蒋悦然原本只是碰巧与同学路过。她很想装作视而不见,但他们实在太高调了,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重重。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到栾亦然望着顾眉生,惊艳迷人的双眸间揉满了温情。 蒋悦然这一年18岁,她未曾真正体尝过什么是男女情爱。 她只体验过什么叫做男女之事。那种恶心的,斑驳的,令她噩梦连连的地狱体验。 她的脑海中,只记得男子狰狞扭曲的丑陋模样。 她捧着本的双手在一点点地攥紧。 蒋悦然想不明白:狠辣残忍如顾眉生,凭什么能够得到那样温情柔软的对待? 有些事,她越想忘记,却偏偏深邃难忘。 就像有些人,她不想去痛恨,可每次见到的时候,却总忍不住牙根泛酸,坏情绪更是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 顾眉生…… 蒋悦然逼自己转开眸,却瞥到了转角处,一抹极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不敢确信地定睛望去,那是……彭青? 蒋悦然当然不会知道,跟踪顾眉生,是彭青的一种瘾。 她想起彭青曾经的恶劣龌龊行径,唇间泛着层层凉意。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终于转身走开。 这时,秦年从便利店走出来,手中拎着几个面包和一罐可乐。他穿过马路,径直来到了彭青的身旁。 他将手中的食物递到彭青眼前,“吃吧。”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