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皱纹,在眉头上有个很深的川字,苏青荷记忆里对她的印象也都是紧蹙眉头,鲜有笑颜。 也是,任谁不到三十岁就当了活寡妇也不会天天乐呵呵,她父亲被募兵时苏庭叶还尚在襁褓之中,秦氏艰难地拉扯着一儿一女,自己省吃俭用,可少了男人这个顶梁柱,家里还是入不敷出。 苏青荷的印象里,秦氏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母亲,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 家里仅有两亩薄田,后来秦氏直到病重到下不了地时,才把田地交给了二叔父打理,每月只收点微薄的租金。可饶是在病榻之上,她也为了补贴家用做着绣工,十根手指全是针孔和厚茧。 秦氏安静地躺在那儿,嘴角似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眉头川字皱纹也舒展开来,似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苏青荷已经把多出来的记忆基本梳理归纳完毕,但某些细节还是混乱记不清楚。比如,她打开米缸,惊讶地发现里面早已结了蛛网,比如,她翻箱倒柜却只抠搜到了十三枚铜板。 灶台上有些刚摘回来的豆叶,坛子里还有一点腌制好的芥菜,苏青荷远远地能看见对面人家的梁上还挂着点腊肉和鱼干,而自家则是一点荤腥存货也无,真的是穷得叮当响。 想来也正常,秦氏病倒后,每次去镇里抓药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秦氏节俭,基本是一付中药煮了又煮,能连喝好几天,这也与她病情逐渐恶化有着直接关系。 思至此,苏青荷对这身体原先的主人萌生出怒其不争之感。在这个时代,苏青荷这个年纪再过一年都可以嫁人了,却还像没长大的孩童一样,好吃懒做,每天睡到正午才醒,然后照着镜子顾影自怜,或是搬了凳子坐在门前晒太阳。 自秦氏病重后,苏青荷统共也没烧过几次火、做过几次饭,把这担子理所当然地撂在年仅五岁的弟弟身上。 按苏青荷21世纪的审美来看,这副身体的样貌实在不敢恭维,五官和苏庭叶有几分相像,属于小巧清秀型,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养成了小鸡仔加飞机场的身材,皮肤也是蜡黄暗淡。 浑身唯一的亮点就是乌黑而浓密的睫毛,但仍掩盖不住那双因过瘦而微微凹陷,黯淡无神的双眼。 直到秦氏歪头咽气的那一刻,苏青荷才恍然惊醒,铺天盖地的无助感袭来,打破了她一直给自己构筑的美梦,像是一直在背后支撑她肆无忌惮的那根芦苇被人生生折断。 她才发现这个家,早已不是父亲当年还在的时候的家,屋顶的漏洞好久没补上了,弟弟很久没穿过新衣裳了,好久没见过娘亲戴过首饰了,缸里的米面都在一天天的变少,原先在村里算得上富裕的家,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穷困潦倒。 她原先还抱怨过秦氏是守财奴,守着积蓄不花,每日只给他们姐弟吃清粥腌菜,却不知,他们家真的已经穷到揭不开锅的境地了… 她疯狂地痛哭,懊悔自己没有早点醒悟,懊悔没有给娘做过一顿热乎的菜饭,懊悔半夜娘亲喊痛的时候,因为天黑而没有去镇里请郎中… 可那时,一切都迟了。 “阿姐去一趟二叔父家,你在家好好待着知道吗?”苏青荷转过身,对苏庭叶嘱咐道。 在她发现她们家全部的家当仅剩下十三个铜板时,想要给秦氏买副棺材好好安葬,也就只有借钱这条路了。 苏庭叶知道苏青荷是想去借钱,低头看着脚尖,踌躇地小声地答道:“我去找过二叔父了…” 苏青荷楞了下,静静等待他的下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