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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疯了。

    骚乱是怎么发生的许流年后来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只记得旋转的舞台灯光突然停了下来,酒杯酒瓶一齐朝舞台扔来,伴着“小子,滚下去”的叫喊声,混乱中,一帧沉重的黄铜框架壁画朝程迩然砸了过去,画上张牙舞爪的盘龙在许流年眼里无限放大,脑子反应过来前,她已朝程迩然扑过去挡住那帧壁画。

    她踮着脚,程迩然恰好弯着腰,他揽住她时,她的嘴唇正印到他的唇上,前所未有的绵软和温润,她长吁出一口气,浑忘了后脑勺同一瞬间传来的剧疼。

    许流年脑袋上的头发剃光了,后脑勺缝了六针。

    手术顺利,没有血块凝结现象,医生说,她真是福大命大。

    “这种情况能活下来的极少,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的病人更是唯一一个。”

    医生说这句话时,程迩然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紧。

    她跑夜总会去跳艳舞一事程迩然连问都没有再问一句,不了了之,只是,他将她看得很紧,她躺在病床上,他寸步不离病房,所有公事都在病房中处理。

    许流年没想过质问他为什么背着她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

    她觉得他们扯平了,她心中再没了负疚。

    邵碧青在许流年昏迷时来过医院很多次,坐在病床前低低哭泣。

    许流年睁不开眼,意识却清醒着,身体的虚弱和脑袋的迟钝使她在心中又再次对邵碧青喊出了“妈妈”两字。

    婚礼改期了,原定举行婚礼那天,许流年还在医院中躺着,

    告诉她婚礼改期时,程迩然的神情说不出的悲伤,重逢以后,于不经意中,他时常流露出无助和哀怮,只是以前掩饰着,不让她发现,眼下却很难掩盖住。

    “改在元旦好不好?那时候你的伤养好了,头发还没长出来就戴假发。”他问,一只手抓着许流年的手,一只手不安地来回抚摸着。

    改在哪一天都不好,她不想跟他举行婚礼,许流年抽出手,淡淡道:“先不忙定日期,省得到时还改期。”

    “流年……”程迩然惶恐地喊,倾身揽她,背光使他的脸部轮廓有些沉暗,颧骨微微凸起,眼窝很深,秀润的眼睛格外狭长。

    许流年想,他瘦了,再瘦下去,就是皮包骨了。

    放在以前,她会很心疼,然后,什么都顺着他,眼下却不会。

    看他痛苦哀伤,失措茫然,她的心中就很快活,她知道那是一种病态的情绪。

    夜深了,程迩然熄了灯在一侧躺了下来,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清冷,迷迷朦朦中,许流年忽然回到花红柳绿意盎然的春日,她和程迩然站在桃树下,满树的桃花,像一团团云朵,程迩然摘了花朵,细细地缠绕,编了桃花指环套到她手指上。

    那一年她十九岁,程迩然十八岁。

    桃花的清香如雾弥漫,酿成甘甜的蜜糖在心口荡漾,她抚着桃花指环,傻傻地笑,程迩然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温润清透,他的眼神专注坚定,淡褐色地瞳仁里,倒映着傻里傻气的她。

    “流年,这戒指戴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他霸道地宣告,末了,又小狗似蹭她,“咱们出国去举行婚礼好不?听说国外没有年龄限制。”

    “急什么。”她嗔骂,笑容止不住,唇角翘得歪了。

    “我这不是怕夜常梦多嘛。”他苦着脸撒娇。

    果然夜长梦多,不久,邵碧青把许得福整垮,程振海出狱,两家大人的恩怨浮出水面,邵碧青不再掩饰,直言不讳要程迩然离开她。

    程迩然不肯答应,邵碧青就卡掉她和程迩然的生活费。

    许得福从来不管她死活的,邵碧青停了他们的生活费,两人一下子失去经济来源,她有些慌,程迩然得意地笑,说:“不怕,钱咱有的是。”

    原来他从拿到身份证那天起就悄悄开了股市帐户,用攒下的零用钱炒股,后来赚的钱越来越多,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一边上学一边做着生意,因为怕她担心一直没告诉她。

    他创业的最初动机是,他要给她买好多好多旗袍,各种布料的,因为她说过喜欢旗袍,老上海电影里那些美人穿在身上别样的婀娜。

    他还要给她买很多很多的玩意儿,只要她喜欢的都要买,他需要很多的钱,光邵碧青给的不够,何况他也不想用邵碧青的钱。

    “我的老婆我要自己养。”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许流年翻过身体,要将程迩然摒于背后,看似沉睡的程迩然却在她刚翻转身体时就凑了过来,胳膊固执地环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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