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犹豫再三之后,小心谨慎、斟字酌句地说了起来——其实在谢昭听来还是简单直白、平铺直叙。 大概就是这几天下来,去“造访”她们三个的人不少,有的是有正事,比如给她们送饭;有的好像没什么事,似乎就是为了去认识一下她们。这些人大多位份不高,和她们差不多的有,更多的是比她们位份还低的。 但不管有没有正事的,都拐弯抹角说过一番差不多的话,不单纯是想结交的意思,譬如:“姑娘要是要人帮着打理院子,小的愿意来,小的现在干的就是份闲差。” 头两回她们没在意,到了第三次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了。还是岳汀贤先琢磨出点儿头绪来,她说:“怎么感觉这听着像是……想来咱们这儿当差似的。” 被她这般一引,雪梨和子娴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然后三个人就一起想不明白啦,怎么会有人想来到她们这里当差呢?怎么能有人来她们这里当差呢? 她们自己也是宫女呀,伺候人的呀,哪有让人伺候的道理呀? 就算是尚食女官,她在那个位子上,倒确实是饮食起居都有人侍奉来着——但也只是尚食局的宫女们轮个值一起把这些事担起来,说到底主要的差事还是尚食局里的活啊,没听说尚食女官房里有单独为她办事、不做其他事情的宫女啊。 她们觉得是那些人糊涂了,又觉得不对,感觉他们对御前的事都比她们三个清楚嘛,怎么会有这种“糊涂”?可是这事就是说不通啊…… 雪梨前前后后把每一步思量都说到了,偶尔意识到忘了什么,还绕回上一个环节添一下。摇头晃脑抑扬顿挫,一看就是真被这事搅得特别茫然。 谢昭看她这样子好玩,一直强忍着没笑,睇视着她,等她说完也还是睇着,直睇得她颇有压力地低头避他的目光,他可算松下来偷笑了一声。 转而道:“你院子里是得放两个人。” 啊?! 他说:“院里不能总空着,花房会给你移些东西过去种,你有喜欢的也可以先说一声。这些你难道自己打理?还有,若是碰上宫宴时回去得晚,饿了渴了你还自己做吃的?” 他觉得这么一说她肯定就明白了,结果雪梨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些奴婢都可以自己做啊。” 她都入宫三年了,碰上节庆宫宴,忙得再晚回去再累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啊——大不了饿一夜睡醒了再吃。 种花什么的,她虽然是没干过,但不就是浇浇水施施肥什么的么? 她觉得自己应付得来。 谢昭审视了她半天,这回当着她的面“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 雪梨心里有点赌气。她知道他平常都不爱笑,现在这么笑明显就是笑话她呢。 谢昭正了正色:“你啊……你还小,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别累着自己。” “……”雪梨被他这明摆着哄人的口吻弄得莫名窘迫,低着头左看右看地缓了半天,才应出一声,“诺。” 然后他鼓励似的又道:“朕就不帮你挑人了,再有登门造访的你们自己留意,看谁合眼缘就留下,跟陈冀江回个话就行。” 他知道好多事她都不懂,但人与人之间的事,有时候“感觉”比刻意衡量挑选还重要,感觉不好的很可能就是不好。 所以让她自己来吧。如果没挑对闹出了什么事,他再给她把人换了就是。 皇帝细细品着其中利害,待回神时忽地一怔,再想想,又觉得教她这些好像挺好玩。 诚然,他不指望、也不想她变得工于心计,只不过这些该懂但她尚未懂的事情,他一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