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怕什么?又在恨什么。 此时的陈湮潇软得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床头,目光粘在付懿脸上,听见她的话,干净的眼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暗色,垂下眼眸:“去了医院,姐姐会抛弃我的啊。” 付懿完全不知道他会这么想,皱起眉:“为什么?就算我走了你也不是可以自己回家?” 她看着少年陡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双干净的双眸变得空洞,里面黑漆漆地,好似没有了灵魂,像通往地狱的大门,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吸了进去。 他就这样望着她,让她蓦然想起了某部恐怖电影里的洋娃娃。 许久后,他才摇摇头,声音很轻又仿佛很悠远:“姐姐会,悄悄地溜走,再也不回来了,就像她一样。”少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天晚上的画面依稀在眼前,满是白色的医院,那个女人告诉他她要走了,她又找到她的爱情了,这次不会让他碍着她,他就是个麻烦。 从小她就说他是个麻烦,让她没有了爱情,所以她将痛苦全都加诸在他身上。 她陈医生不再,趁他睡着后,走了,走得彻底。 她折磨他,虐待他。走了,真好。 但,姐姐不行,她那么好,走了就没了。 看着少年的样子,付懿莫名心底一疼,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不重,却难以忽视。 她冰冷的目光难以自禁地软了下来,看着他艰难地开口:“她是你的妈妈?” 陈湮潇点点头,又摇摇头,倏然低笑出声:“我没有妈妈。” 她从来不让自己叫她妈妈。 付懿从他简单的话语当中隐约地猜出了什么,开了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心底酸涩不已,不禁自嘲,这小畜生,真是让人又恨又疼呢。 可是这不一样的,她知道。 她沉默不言,索性不开口。 陈湮潇却突然笑了,笑得病病的,看着她:“这样,姐姐也不心疼了吗?” 他就这样看着付懿,付懿将所有的情绪收起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世间痛苦的命运成千上万,难道我每一个都要去心疼?” 谁来心疼她呢? 一夕之间美好的家庭没了,亲眼看着妈妈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却无能为力,还有比这个更痛的吗? 也许有,可这就是她最痛苦的事情,早已烙在了她的生命中。 她是为了妈妈活着,又怎么可以犯那样的错,那个导致她走向死亡的错误。 既然已经犯了,那就所有人都去地狱吧,她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陈湮潇突然看着她轻轻出声:“姐姐,我疼你的。” 付懿倏然抬头,少年看着她的眼睛恢复了干净澄澈,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能看透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去,所有的痛苦。 在她愣神间,房门被敲响,她恢复了神色,起身去开门。 跟着来的还有孙然,他心底八卦极了,这付总得是多厉害?居然把医生都叫来了。 还是心疼他们傻白甜发烧了? 一打开门,袁程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瞬不可置信。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付总,她从来都是高贵优雅的样子,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现在披散着长发,衣衫也有些皱,除了那依旧清冷的气质能跟他认识的付总对上。 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微微低头:“付总,沈医生带来了。” 付懿点头,看向沈医生,吩咐道:“沈医生去看看里面那人,别让他死了。” 沈医生惊讶了一瞬,随即点头示意后,便向卧室走去。 毕竟在豪门当家庭医生,这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多了。 付懿也跟着进去了,袁程和孙然这俩多余的便没去凑热闹。 沈医生给陈湮潇测体温,居然发现这孩子没穿衣服,身上还满是抓痕,他心里:“!!!” 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偷偷摸摸地看了眼神色冷淡的付懿后,心里嘀咕着,看到心陈湮潇的体温,他“啧”了声,立马吹胡子瞪眼:“没被烧傻,可真是奇迹。” 大概是医生通病,最是看不得糟蹋自己身体的人了。 付懿站在一旁,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沈医生忙碌。 可沈医生莫名就觉得,他们付总那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总给他一种“要是床上这崽子有事,你就完了”的感觉。 他怀着瑟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