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反倒沉住了气,任凭她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明明笑的再温和不过,靖安却隐隐觉得不安,尤其是看到他手中断成两截的桃花簪。 “真是不小心,断了呢,不过一开始就划痕累累,不坚固也是正常的吧。”楚颜甚至还带着些惋惜的口气,将簪子递给靖安。 “皇姐不妨让送的人再做一支,既是有心,等再长的时间,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皇姐你说是不是。”耐心一点,他在肮脏的沼泽里挣扎了这么多年,还在乎这些时日吗? 安宁宫里,朱皇后在听到宫人禀告时,脸色不止难看了零星半点。 “去了东宫殿啊。”忧心忡忡的叹息散落在微凉的夜里,世上没有一条路是平坦笔直的,可为什么你选择的却是最难走,几乎看不到希望的那条路。朱皇后轻揉额头,疲累的说不出话来,没有哪一科比现在更急切,急切的想把靖安嫁出去。她愧疚于那个孩子,却又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他,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啊。 “娘娘,用药了。”平姑姑亲自端了药碗进来,朱皇后只觉的无奈,她自个儿的身子旁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吗?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再治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不比当初了。 清苦的药味氤氲在鼻尖,平姑姑早准备好一肚子劝她的话。朱皇后却突兀的伸手取过了药碗,平静的双眸里暗流汹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太医院换了方子吗?” 平姑姑诧异于主子敏锐的洞察力,恭敬地回禀道:“是,听说是陛下交待的,这几日才拟定好的方子。” 褐色的药液倒映出那双澄静的双眸,无畏无惧。朱皇后低声喃喃道:“终究还是联手了啊。” 端起药碗,她一饮而尽,温热的药汤没有带来温暖,反倒是从骨子里透出寒凉一点一点将她整个人吞没。 安宁宫渐渐地又静了,静的悄无声息,朱皇后望着静默的虚空,却恍如解脱般笑了笑。 在经历了白日的喧嚷之后,入夜的芳华殿终于安静下来,宫人们脚步轻快,一看就是白日里得了赏赐的,见靖安回来,又齐声恭贺。眼尖的宫人一眼就看到她髻边华丽繁复的牡丹花,讶的瞠目结舌,可靖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一入大殿,便唤人找了找了掌事姑姑来。 “殿下。”跪伏在地上的妇人是从安宁宫里便照顾她起居的姑姑,也算是看着她与阿颜长大的了,此时见公主紧蹙着眉头,一脸的踌躇不安,心里也难免着急。 靖安看着窗下的那株姚黄,又想起少年绝艳的容颜,只觉得髻上的牡丹越发的沉重了。 她踌躇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我记得年初时,母后拣了几个伶俐的侍女给太子,怎么这会儿都不见了。”细想了下从阿颜知晓人事起,身边绝色的侍女便没少过,只是少年的容颜太过夺目耀眼,身侧再绝色的女子都不过沦为陪衬而已。 没想到公主开口问的竟是这样的事,掌事姑姑有些为难,殿下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样的事怎好来污她的耳,于是劝道:“太子殿下大了,处事自有分寸,公主不必忧心。” “当真?”靖安只是冷笑,心里不安的阴影却越来越大,她一直当他是孱弱无害的少年,在旁人眼里,他却早已是生杀予夺的冷硬储君了,这没有什么不好,换作以前她会由衷的高兴,可是少年眼里让她心惊肉跳的情愫,分明是藏都藏不住的。 靖安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问道:“姑姑你老实与我说,那些侍女到底被怎么处置了。” 掌事姑姑的身子在抖,更漏声声,夜被拉的无限长…… “回公主殿下,那些侍女不安分,都被杖毙了,剩下的被赶出了宫闱。她们伺候的不好,太子殿下怎么处置都是应该的。”掌事姑姑声音平平,可背后的鲜血淋漓却叫人心惊不已。东宫殿的旧人估计到死都忘不了那个血色的夜晚,一早,人命就像朝露一样逝无踪迹,而太子殿下,依旧是那个文雅少年。 “都死了吗。”靖安喃喃道,像是稳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