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载:“七夕,宫中以锦结成楼殿,高百尺,上可以胜数十人,陈以瓜果酒炙,设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妃嫔各以九孔针五色线向月穿之,过者为得巧之侯。动清商之曲,宴乐达旦。土民之家皆效之。” 七夕啊,多少女子翘首以盼的日子,乞巧,玲珑心思也不过系于一人之身而已;求姻缘,可那天上的牛郎织女尚得一年一会,又能保得地上谁人的姻缘?不过是闺中少女,以情托事罢了。谢谦之微勾嘴角,若是当真能应愿,当年的靖安那样诚心,最终不还是…… “公子今日也当好好拜拜魁星才是,让公子明年一举夺魁,状元及第。”书言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谢谦之却有些莫名的不耐了“书言,走吧。” 锦带飞扬,纱幔飘舞,即便是如凌烟阁这样教习圣人学的地方,也阻挡不了女儿家的旖旎心思,还未到阁中,就听到阵阵嬉笑声,远远望去,皆是妙龄少女,三五成群,锦衣华裳,聊得无非是今夜乞巧之事。靖安知道此时人尚且不多,待到晚上,侯门世家女眷纷纷应诏入宫,那场面才算得上盛大,只是不知母亲的身子,今日是否能应付得来。 靖安的眉心难掩忧虑,或许真的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才知晓这世间有太多东西不是说舍得就能舍得的,这世间让她放不下的并不是只有一个谢谦之,而这世间除了谢谦之她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儿女情长并不是全部啊。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靖安缓缓得重复着回荡在脑海里那句话,原来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有过女子沉湎于情爱的惨痛教训啊,《诗三百》真的是一本再真实有趣不过的书了。它写尽了男女间的情爱,有足踏清波手摘荇菜的女子,爱意洁净,有求而不得的汉之游女,有永以为好也的约定,也有言笑宴宴的青梅竹马。 可最终却告诫女子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只是世间还是有无数痴女子,终付薄情郎。 长廊下,谢弘却在出神,他今日一身玄色直裾,绣着银色云纹的腰封勒出劲瘦的腰身,窄袖收口显得赶紧利落,银冠束发,飞扬的眉眼更加凌厉而明亮。 “谢弘,谢弘!”一声低喝响在耳边,谢弘被震得一怔,想也不想反手就像来人一拳挥去,眼见那拳来势汹汹,那人急忙以手相抵,化去攻势“你小子玩真的啊!” “张鹏远,是你要吓死人吧!”谢弘怒道,来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可不就是张家的长子张鹏远,张家不像谢家是世家清贵,而是世代为将。 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看哪家的姑娘看得走神,怎么能推到我身上!”张鹏远笑道“怎么,有心找一个,我可听说你娘最近已经在看各家姑娘的庚帖了。” “胡说些什么啊!”谢弘反口叽道“那是给我二哥看的,再说我大哥这会儿还没娶正妻呢,哪轮得上我!” “你大哥!你大哥远在西北,你娘管的着吗?”说起谢家老大,他们这些世家嫡子也算是佩服的了,撂挑子那叫一个干脆直接,请了圣旨就走了。他们只隐约知道是因为一个女子,与谢家老大的身份不般配,他都已经决定将人送走,不会误人终生,可最终那女子还是被杀了,谢家清贵想来是不会动这个手的,只怕是与他有婚约的…… 张鹏远摇摇头“你大哥真要这么拖下去啊,这又能拖的了几时,我看那袁家姑娘也是烈性的,这么多年了还没退婚,只怕是认定你大哥了。” “谁知道呢?”谢弘也是皱眉,情情爱爱这些事最是麻烦不过了“不过看我大哥信上说,也卫家的少主关系很好,兴许再过个两三年,一起回京也说不定。” “是吗?”张鹏远见他眼神闪烁,不禁凑近了“哎,我说,你小子到底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谢弘不耐道“我有点事,去去就来!”谢弘手一撑就从廊上翻下,余音尚在耳边,而他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公主殿下!” 风风火火的张扬少年突然闯入眼帘,不止靖安一惊,连身后的宫人们也都被吓到。巧儿不禁好奇的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笑起来却让人无法反感的少年。 “谢弘?”靖安下意识的皱眉,不知道他的来意。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