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则在门口摆起了四方桌,玩着只有几块钱输赢的麻将牌,霍言行不太会,也不爱玩,总喜欢陪着姜宝坐着,替她剥山核桃肉。有时候姜峰他们三缺一,就把霍言行拉过来凑牌搭子,没玩两次,霍言行就举一反三,把他们的套路全学会了,不仅会算牌,手气还好,缺什么来什么,让姜峰他们输得嗷嗷叫。 初七初八的时候,这个年就算过了一大半了,姜家几个兄弟不得不凑在一起开始讨论正事了。 姜峰打算过完年就把老婆孩子一起带出去打工,姜妈和姜爸不同意。 “这样你的压力太大了,玲花要照顾孩子没法干活,你们四口人要租房吃饭,这开销不是一般的大,怎么吃得消?”姜妈替他分析。 “是啊哥,你在工地里干活,没日没夜的,工资也不稳定,”姜二哥劝他,“嫂子和孩子,还是现在家里比较稳妥。” 李玲花羡慕地道:“要是能像姜军一样在那个大工厂里干活就好了,钱多,还能有宿舍。”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姜宝啊,你不听嫂子的话,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姜宝没接她这个话茬,霍言行却开了口:“大哥,我觉得你不一定要出去打工。” 李玲花顿时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让姜峰在家里种田吗?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这一辈子得穷死了!” “不是,”霍言行淡淡地道,“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不是有人在测量吗?他们都说年后马上要修公路了,到时候肯定会招人,在家门口打工,既能挣钱又能照顾家里,不是比出去更好吗?” “真的假的?”姜家人异口同声地问。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等等看不就知道了,要是过了元宵还没动静,再出去也不迟。”霍言行笑着道。 果不其然,元宵前一天,就有工程队开进了秦山头那里,开始搭建简易工棚。秦山头距离山村有两个山头,是进入这一片群山腹地的山路起点,走路的话要花两个小时。 没两天,姜村长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村里要造公路了,工程队要招小工,包吃包住六百块一个月,要去的话到我这里报名。” 这条件和出去打工差不多了,村里有好多报名的。姜家老二、老三都是光杆司令,不想窝在山村里,过了元宵还是出去了,姜峰兴冲冲地去报了名,结果,村里通知他说是人够了,他被刷下来了。 李玲花气坏了,把姜峰骂了一顿,又指桑骂槐地埋怨了姜宝一通,肯定是姜宝拒绝了姜军家的提亲,所以村长小心眼地卡他们家了。她逼着姜妈和姜爸去姜村长家送点东西讨个好,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名额抢回来。 姜妈和姜爸心里也犯嘀咕,正商量着要不要真的去村长那里问问情况,门外来了陌生人,说是工程队的,听说姜峰有工地上干活的经验,特意邀请他过去干活,工资也比其他村里报上去的要多两百块;工程队的人还一眼扫到了姜爸,说是队里缺个煮饭的伙夫,让他可以一起去帮忙。 这可把李玲花得意的啊,差点没飘到天上去了,在村里趾高气扬了一圈还不够,家里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地在霍言行面前提了好几遍:“大栓啊,你看你,没个打算不行啊,工程队你肯定没希望了,要不还是赶紧出去找你原来那个车行吧,洗车虽然苦了点,好歹也是个正经工作,总不能老窝在这里啥都不干。” 霍言行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我不忙,再陪陪姜宝,过一阵子再出去。” 李玲花撇了撇嘴,私底下和姜宝说了一箩筐霍言行的坏话:“姜宝,不是嫂子说他,这人看起来不靠谱,太懒了,八成是怕出去吃苦,你可别犯傻,女人啊,最怕嫁错郎,你要是执迷不悟,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对李玲花的执着,姜宝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含糊着应了两声,算是把她给应付过去了。 不过,姜宝对霍言行过完年还没出去也觉得有点纳闷,照理说他那车行工作还可以,开年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说不定能从洗车工变成学徒小工,现在他不回去,岂不是把这机会白白送给了别人? 霍言行却还很自在,白天跟着姜爸一起去田里干活,平常帮姜妈挑挑水劈劈柴,空了就拿个沙皮仔仔细细地给那个雕花烛台抛光打磨,连花瓣和花瓣之间的缝隙也没漏下,最后成了一件漂亮的艺术品,摆在了姜宝的梳妆台上。 这一天,姜宝正在和姜妈一起在田里摘豆子,大老远的,姜秀又跑来了:“姜宝,我爸让你赶紧到会堂去,县里又来人了。” 上次来的那个青年干部坐在会堂里,正在和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姜村长局促地陪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 一见姜宝进来,青年干部连忙站起来招呼:“来来来,这边来,姑娘,你叫什么来着?”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