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回身重新端起燕窝,推开殿门。 然而殿中不知何时,已站了位身形修长的白衣青年。徐公公愣了愣,倏忽记起,似乎是前些年陛下一直定时会见的那位年轻人。 “老奴逾越。”他慌忙告罪,转身正要阖上殿门,却听皇上慵声吩咐:“过来备墨吧。” 皇上说完,咳嗽几声,抚须望向殿中。缓缓出声:“朕膺期御宇,以资侍政,思宏富教。苏州白氏孝谦守约,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立志温裕,局量宏雅。可为京兆尹!” 白衣青年稽首下拜,朗声恭呼:“草民白子毓,叩谢皇恩。” ☆、第136章 当敌无畏 汾水河畔,夜帐烛灯如豆,蜒曲战图上,城池危严,一触即发。 “这是之前陛下密令前往并州的晋王殿下传回的密函,请将军过目。” 郭临抬手接过,耳边听着官良玉续道:“这苏德三王子,本也轮不上他即位。可他两位兄长,一个迁徙途中遇上沙漠风暴,整军埋在黄沙中,连尸骨都找不到。另一个死于回纥女奴的下毒……于是,在这些‘离奇’的怪事后,便唯有苏德可承此汗位。” 梁仪和徐秦对看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官兄,你也太损……”梁仪压低嗓音,“万一是人苏德一片赤诚感动了他们的长生天大神,特意帮他除掉绊脚呢?” “那还有更奇的,”官良玉笑了笑,瞟了郭临一眼,“他说大齐拒婚丢了他的颜面,为报得此仇,才兴兵十万南下。” 郭临放下书函,凝神盯住案上行军图。须臾,她伸手指上问道:“黄河汛期几时?” 姚易一愣,一旁的汾州府军校尉答道:“在半月后。”官良玉沉吟片刻,笑而不语。徐秦不解道:“莫非将军打算水攻?” “‘城不浸者三版’。昔战国时知、韩、魏三家联军围攻赵襄子,引水灌晋阳,却未能攻破。而今愿借龙城之威,战得首捷。”郭临缓缓抬眼,目炬狡光,凌然而笑,“此次北攻突厥,吾等将有三场硬仗要打。这其一,便是水淹突厥先锋,固守我大齐并州防线。” 崇景十年八月廿四,晋阳西南十里,悬瓮山麓。神武军千名精兵乔装易服,日夜开凿,将晋水东引入汾水。六日后,汾水涨汛,众军围堰断流,苦撑三日。 晋王得郭临传书,假意出战败退,将突厥大将咄悉匐引至晋阳北面。咄悉匐见齐兵人心涣散,军粮不济。遂意欲围城,将所带三万兵马尽数扎营。郭临立在晋阳西面的山头,遥遥望向不断集结的土黄战甲。扬唇一笑,抬臂挥下了红旗。 旗手接令相传,直至五里之遥。立守围堰的梁仪、姚易见令,当即扬鞭策马,身后数十骑随之驭马嘶鸣驰骋。马尾后的麻绳系着堰基中一袋草土,飞速撤离。不出十秒,围堰土崩泥解,河水倾流而下。 大地微有轻抖,战马躁起扬蹄。突厥军众只感脑后生风,回头看去时,奔腾的水流,带着一路而下的黄沙泥石头,汹涌狂泻。突厥吓得肝胆俱裂,没命地狂奔逃亡。 晋王指挥部下拉起事先备好的土基,大水从东面肆虐而过,只余薄薄的一层绕着晋阳一转,幽幽汇入山林。 此战大捷,郭临整顿兵马,与朔方名将罗骞、苏恭翎汇合。十月,号称十万之众,兵分三路浩浩荡荡朝朔州进发。 苏德亲帅部下,出朔州在宁武关排开阵营。郭临命官良玉、梁仪就地扎营,带着姚易、徐秦,统领五千精骑迎战而上。 多年不见,苏德颌下络腮胡长,变化极大。风沙扬起,她银枪一挥,喝马出阵,一人一枪,凌然挺.身.伫立突厥大军阵前。 赤红披风陡扬,她扬眉大笑:“阿史那苏德,四年前未与你校场一战,今日可敢下场,与本将分个胜负!” 苏德唇角抖了抖,喊出一串突厥语。身后两骑出列,一人白巾红发,持双钢锏握于手中,另一虬须大汉,扬起铜锤急不可耐地朝前策马奔来。 “哈尔巴,巴图。”郭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弯起一抹笑,“都是熟悉的人啊。” 阴云下黄沙如雪,斜阳雾光。狂风呼啸几番席卷而上,飞舞弥漫几乎掩住战场。沙粒须臾落地,密密地覆盖上出血的伤口。她擦了把嘴角淤血,拔出捅在哈尔巴的胸前的银枪。 风沙盖住突厥二将的尸身,传送来郭临的高声长啸:“苏德,你那八兵大阵如今还剩几人,一并上了吧!” 苏德咽了咽口水,连连呼吸,好一会儿才握住颤抖的右臂,大喊出声:“杀!” 银枪划起长空,姚易和徐秦见信号出击,五千黑甲铁骑整齐有素,直如一把利刃。无畏无惧,狠狠地杀进了黑压压的敌军。 日落日起,此战从黄昏战到天明。苏德心神俱累,又惊又怕。远望东面黄沙阵阵,听着耳畔大地颤声,恐齐军后援将至,连声下令回守并州。M.mMczX.cOm